第44章 第44章(1 / 2)

重慶公寓 僵屍嬤嬤 6861 字 4個月前

遠離市區中心的上清寺位於渝中半島西北角,交通便利,環境清幽,朗華在那裡有一棟小洋樓。

他雇了幾個傭人煮飯打掃,還有一個專門負責溫琰。

梁孚生和青蔓翻遍重慶城都找不到的人,其實被朗華帶回了家。

那天遭遇轟炸,溫琰受傷暈厥,警報解除後,防護團員將她送進了醫院,當青蔓正在辦喪事的時候,朗華先她一步找到溫琰,把人領走。

她醒來以後認不得人了。

癡癡傻傻,猶如幼童,講不出完整的句子,說話兩三個字往外蹦,高興便大笑,不高興便發脾氣大哭,情緒完全無法理性控製。

頭一個月是最難的。

溫琰後背遭彈片削出二三十厘米長的口子,傷很深,每天換藥都像經曆惡戰。

朗華請的家庭醫生是個女人,加上老媽子,根本按不住她。

於是朗華親手上陣。

首先需要用糖果或者彆的什麼小玩意兒吸引溫琰的注意力,鄒媽負責脫掉她肥大的病號服,連哄帶騙地讓她臥倒,最好是趴著,這時醫生會慢慢解開纏了小半個身子的繃帶,揭掉外層敷料,再用鑷子揭內層敷料,若沾到了創麵,溫琰就痛得張牙舞爪。

朗華按住她的後頸和肩膀,鄒媽整個人覆在她屁股和大腿上,控製住下半身,這樣她就動彈不得了。

可是嘴巴還會亂喊亂叫。

醫生威脅道:“你乖乖的啊,否則縫好的傷口重新裂開,到時候更痛!”

朗華被那慘烈的哭聲攪得心臟抽疼,常常提醒醫生:“你輕點兒啊。”有時還會發火,“嘖”一聲,眉間緊蹙:“你聽到沒有?她很痛。”

那次換完了藥,大家稍微鬆懈下來,一個不留意,溫琰抓住朗華的手,狠狠撕咬,像隻發怒的狼,一邊攻擊,喉嚨裡還發出“嗚嗚”的低咽,給他手腕留下鮮紅的血印子。

“你屬狗的嗎?”朗華被咬痛了,擰著眉頭掐住她的下巴,有點生氣。

溫琰目光凶狠毫不示弱。

可是痛過那一陣之後,她又變得異常可愛,呆呆地趴在枕頭裡,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茫然睜開,不知在想些什麼,因側臉壓著,嘴巴噘起,乖巧極了。

那段時間朗華什麼都沒乾,幾乎每天在家守著她。

夜裡鄒媽睡得很死,雷打不動,有時溫琰半夜疼醒,房間裡烏漆嘛黑,隻有她一個,嚇得哼哧哼哧抽噎,朗華耳朵靈,聽見會立刻來到她的房間,打開台燈,倒水喂一顆止痛藥。

之後溫琰就不讓他離開了。

“有鬼,你不走。”

朗華坐在床邊她看得到的地方,指了指自己的臉,問:“我是哪個?”

溫琰表情嬌憨,像打瞌睡的奶娃娃,眼皮子眨啊眨,說出一個本能的答案:“媽媽。”

“……”朗華歪起嘴角,無語道:“喊哥哥。”

溫琰卻哈欠連天,輕揉眼睛,頃刻間睡了過去。朗華見她嘴巴張著,怕口水流出來,於是伸手摸到下巴尖往上推,合攏。

雖然傻了,但她變成一個小乖乖,朗華心裡變態地想,這樣也挺好。

重慶入夏後,溫琰傷口痊愈,失去疼痛的限製,她如脫韁野馬上躥下跳,愈發調皮搗蛋。

經過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和陪伴照料,溫琰對朗華生出強烈的依賴。

那晚他在外麵跟人吃飯,回來下了車,還沒走進家門就聽見二樓驚天動地,溫琰的脾氣壞到極點,哭叫喊罵,還砸東西。

他上去一看,不知道為什麼窗簾被扯落了,枕頭和被子也亂七八糟躺在地上,浴室裡更是狼藉一片。

鄒媽頭發被撓得像狗窩,臉和手都是抓痕。

“謝先生,這個工作太難了,給她洗澡比摸老虎屁股還難!”

溫琰縮在角落警惕地瞪住他們,朗華不想聽鄒媽絮絮叨叨抱怨:“工錢加一倍,你要做就繼續留在這裡,不做可以結賬走人。”

“唉呀,我不是那個意思。”鄒媽支吾兩句,收拾好屋子出去了。

朗華朝溫琰走近,想拉她起來,可她不給碰,抱著膝蓋用力扭開身體,氣鼓鼓的樣子,像在埋怨他今天消失蹤跡不告而彆。

朗華歎氣,蹲下笑問:“你晚上有沒有好好吃飯?”

她不理。

朗華雖然懂得如何應付女人,但眼前這位與孩童無異,比較麻煩,他打算去拿一些零嘴來慢慢哄。

誰知剛站起身,溫琰當他又要丟下自己,忙撲過去把人抱住。

朗華愣了愣,雙手不知該往哪裡放,溫琰的腦袋死死埋入他懷中,說什麼也不讓他走。

他歎氣:“你乖一點,聽話,不要再隨便亂打人亂發脾氣,看鄒媽都快被你嚇跑了……”

話音未落,抽噎聲傳來,溫琰抖著肩膀放聲哭泣,將他抱得更緊。

朗華再講不出任何大道理,甚至在心中暗暗收回了剛才的話,想道,隻要你高興,怎麼任性都行,打人罵人折騰人,都可以,但是彆哭啊,我受不了這樣。

他抱她到床邊,放在自己腿上,一邊拍著背,一邊輕聲哄:“好了好了,乖乖,臉都哭燙了,你腦殼不痛嗎?”

溫琰害怕被他丟棄,這晚非要和他一起睡覺,還把蚊帳放下來,圍成一方小小的私密空間,似乎如此才能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