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1 / 2)

如故 弱水千流 9390 字 3個月前

Chapter 04

酒勁兒瞬間給嚇沒了。

好在職業賦予了倪若喜良好的心理素質與自我調節能力,在十來秒的慌亂驚懼後,倪若喜捂住嘴安靜下來。

首先,這人幫過她一回,其次,他應該沒有惡意——如果他想對她不軌,那麼就該在她出電梯的瞬間動手或是等她打開家門再從背後襲擊。

最後,歹徒行凶之前應該不會這麼坦然鎮定地和獵物打招呼的……?

這麼想著,倪若喜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定定神,清了下嗓子才說:“請、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眼睛逐漸適應黑暗,問完這句話,倪若喜就看見對方掐了煙頭隨手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裡,然後把手伸進了上衣口袋,像要拿什麼東西。

倪若喜一驚,下意識又往後退一步。

“你好小姐,我是雲海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陳烈。” 陳烈隨手出示了下警官證,瞧著她,“今兒的微博熱搜看了沒?”

倪若喜還沒從“刑偵大隊”四個字裡回過神,就被他第二句話弄懵了。

“微博熱搜?”她有點茫然,但沒過多久就反應了過來,試探著低聲說:“你說的是那個……殺人分屍案麼?”

黑暗中,陳烈的眼睛深得像兩口井,不置可否。

倪若喜沒有躲避他的眼神,點點頭,“我看了新聞,知道這回事。”

“這個案子現在是我負責。今兒來找你,是想問一些和案件有關的問題,耽誤不了你太長時間,希望倪小姐,”他說著,故意拖長了點兒調子稍作停頓,“配合。”

“問我?”倪若喜感到很奇怪,支吾道:“警官,我和這件事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為什麼要問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陳烈沒接她這話。

倪若喜思考了下,態度依然很禮貌,“你既然能找到我家來,說明已經調查過我了,我的社會背景你肯定也一清二楚,請問,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和這起凶殺案有關?”

陳烈伸手摸了下鼻子,幾秒後,他拿出了一個透明證物袋。

黑燈瞎火,倪若喜沒有看清裡頭裝的什麼。

陳烈:“手電筒打開。”

倪若喜一時沒反應過來,有點窘迫,“抱歉,我沒有隨身帶手電筒的習慣。”

“智能手機都自帶手電筒。”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忽然彎腰貼近她的臉,一挑眉,“你不知道麼?姑娘。”

強烈的男性氣息撲麵而來,倪若喜心一慌,一下子縮縮脖子往後退半步,整個人從耳朵紅到脖子根。

黑暗裡一聲幾不可聞的笑。

倪若喜更窘了,咬咬唇,這才慌裡慌張地從包裡拿出手機,摁亮手電筒。霎時間,一束刺眼的白光照亮黑漆漆的樓道,也照亮了陳烈手上的透明證物袋。

看見證物袋的刹那,她臉上的表情凝固成了靜態。

陳烈把她神態的變化儘收眼底。

須臾,倪若喜熄了手電光,不安往周圍看了眼,低聲道:“我們還是進屋再談。”

*

倪若租的公寓是同事推薦的自家親戚的房子,位於雲海房價最高的雷山區,一室一廳,北歐風格精裝修,十分的溫馨雅致。

“隨便坐。”她微白的臉色因為屋內通明的燈光稍稍回暖,放下包走進廚房,“陳警官,你喝果汁還是茶?”

“有沒有瑪格麗特?”陳烈拖著他特有的慵懶聲調,問。

倪若喜手上的動作頓住了,回頭一看,那人已經彎腰坐在了沙發上,高大的身形和她的布藝小沙發格格不入。她沒有聽出對方的玩笑之意,抱歉道:“我家裡沒準備雞尾酒,要不就喝茶?”

“沒有就彆忙活了。”他指了下自個兒對麵的位置,淡淡的,“坐。”

倪若喜於是在他旁邊的沙發上落座,眼觀鼻鼻觀心,連腰杆都挺得筆直。坐了兩秒鐘才察覺出不對勁——請問,這到底是她家還是他家呀?

倪若喜微窘,一邊調整成更自然的坐姿等對麵的男人發問,一邊出於職業習慣地觀察他。

在今天之前他們見過兩次,一次燈光昏暗,一次烏漆嘛黑,這還是第一次在這麼明亮的環境中對坐。

之前覺得他長得好看,這麼亮了一看,好像更好看了?

倪若喜迷迷糊糊地想著。

“那枚發夾現在在哪兒?”陳烈忽然開口,開門見山沒有多餘廢話。

“……哦,稍等一下。”

數秒鐘後,倪若喜從房間裡把東西拿了出來,放在桌上,用雙手推到他麵前,說:“幸好你來得及時,我本來打算扔了的。”

陳烈把證物袋扔到了桌上,指了指,掀眼皮,示意她對比著看看。

倪若喜於是拿起兩個發夾仔細觀察,發現它們無論款式、顏色、做工,都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彆是證物袋裡的那枚發夾的花瓣上沾了少許暗色汙漬,不知道是什麼。她兩道眉毛擰成了一個結。

“這和屍體裝在一個袋子裡。”陳烈漫不經心地說。

“……”雖然已經猜到,但倪若喜的胃部還是輕微抽搐了下。她定定神,忍住反胃的不適把證物袋放了回去,說:“兩個發夾是一樣的。”停頓幾秒,又說,“但是這也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像這種發夾,淘寶上一搜有很多,這很有可能隻是一種巧合。”

“也有可能,”陳烈直勾勾地盯著她,“你曾經見過凶手。還有可能,這個發夾是凶手給獵物做的標記,你逃過一劫,所以受害人成了今天被發現的死者。”

一股冷氣順著倪若喜的脊梁骨竄上來,她猛地抬頭看向他,一雙大眼驚恐交織。

屋裡有片刻死靜。

他隨之卻勾了勾唇,緩慢地笑了:“彆緊張,這隻是我的猜測。”

“……”倪若喜被他嘴角的弧度晃了下眼。

這男人身上有種很矛盾的氣質,笑起來時有種消沉散漫的風流,嚴肅時又骨子裡都透著劍拔弩張的殺伐氣。這兩種氣質居然能在一個大活人身上完美融合,真稀奇。

倪若喜一時半會兒沒有說話。

陳烈又問:“那發夾是什麼時候到你頭發上的?”

倪若喜回想了會兒,搖頭,“不清楚。我那天去深城出差,上午的時候去了一趟超市,然後坐地鐵去的高鐵站,到深城之後先去酒店放的行李,再開會,吃飯,最後去的’Fairy tale’。任何時間都有可能。”

“在你上那輛高鐵之前,你有沒有見過什麼可疑的人?”

她想了想,“我還是沒有印象。”

倪若喜沒有給出任何對案情有利的線索,她抬眸看向陳烈,以為會在那張臉上看到失望失落之類的表情。但沒有。他隻是抬起右手,食指關節抵了下眉心,像在思考什麼。

她發現,這人一旦斂去所有神態,眉眼間會自然流露出一種冷淡的傲慢。

過了片刻,

“這是我的電話,之後你想起什麼就跟我聯係。”陳烈留下一個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後站起了身,“先走了。”

出倪若喜起身把他送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