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刁難(1 / 2)

奪寵 茴笙 10636 字 3個月前

宣和夫人本在氣頭上,話一出口就悔了。www.DU00.COm果不其然,謝懷神情猛地冷下來,那雙眸子同樣是注視著她,如今的眼神卻令她感覺到刺骨的冰寒。

他沒有說一個字,便已讓她清楚地明白,自己越界了。

“夫人的話說完了?”他道,“若沒彆的事情,就請回吧。”

他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下來,“人多嘴雜,以後沒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您還是不要隨便來這兩儀殿。貧道和您的關係,並不適合深夜密會。”

見他不單下逐客令,還把話說得這樣疏遠,她有些慌了神,“謝飛卿!剛才……”咽下那點不甘,她生硬道,“剛才是我胡言亂語,我和你賠罪!”

“不需要。”

“我保證!”她急了,“我保證以後都不會提她了!你彆生氣……”

因為背對著,她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能看到那頎長的背影立在燭光裡,銀白的道袍閃著柔光,真如一尊神像。

她聲音低下來,仿佛委屈的小姑娘,“你也不能怪我口不擇言,是你這次做得太過分了……你明知道我的計劃有多凶險,還從中作梗。一個不慎,死的那個就是我,你明不明白?”

“夫人也知道計劃凶險,那為何還要去做?”他冷淡道。

自然是因為凶險歸凶險,成功後的回報也大。那天晚上若不是他來破壞,她一定已經把沈氏送上了死路。等她死後,再順勢將襄愉夫人誣為幕後主謀,如此一來後宮就真正成了她的天下。

可恨,他為什麼要來破壞!

仿佛聽到她心中所想,謝懷慢慢道:“既然您今晚過來了,貧道就給你句忠告。許多您以為儘在掌握的事情其實並非如此,還是擦亮眼睛,好好看看身邊的人吧。”

她不解,“你什麼意思?”

“貧道知道大長公主送您入宮是對您寄予厚望,但貧道以為,依照您這兩年的膽子和行事風格,恐怕等不到把宋皇後拉下馬的那天,自己就先送了命。如此,倒是辜負了太主一番謀劃。”

他說得嚴重,宣和夫人有些不服,“你不用危言聳聽,我在宮裡三年了,早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翁主……”

見她冥頑不靈,謝懷懶得再說,“時候不早了,鄒遠會帶您從角門離開,貧道就不送了。”

宣和夫人與他認識多年,知道他這個語氣就是真的不想繼續下去了,隻好道:“好,我這就走。但你記住,這次的事情是你欠著我,早晚得還回來。”

說罷,不給他拒絕的機會便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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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夫人正式冊封為夫人的典禮定在三月中旬,禮部在半個月前就開始準備,據說會辦得十分隆重。若換了往常,後宮的眼睛一定全盯在這件事上,可今次卻還有另一件事吸走了大家的注意力。

隆獻後在入宮兩月有餘後終於提出要回盛陽。

這個消息不僅後宮吃驚,朝野上下都是一片愕然。本來皇帝那般強硬地表示要迎母入宮過年,大家便認為她這趟來了便不會走,所以才反對得這般激烈。誰知抗議了兩個月,所有人都乏了、眼看陛下已經贏得了這場爭執時,隆獻後卻要回去了。

所以,他真的隻是想接母親入宮過年?

永乾殿內,皇帝捏著兩份長長的名單靠在椅背上,沉吟不語。

他麵前立著右相長子、襄愉夫人的弟弟秦以茂,正恭恭敬敬地回稟,“這名單是這兩個月來微臣命影衛深入調查所得,對於隆獻娘娘入宮一事,哪些大臣持支持態度、哪些持反對態度,還有哪些明麵支持、實際反對以及明麵反對、實際支持的,微臣都列了出來,請陛下禦覽。”

皇帝手指在名單上敲了敲,睜開眼,“你確定沒錯?”

“一定沒錯。”秦以茂道,“那些影衛都是家父精心訓練,專司刺探機密之事,他們得出的情報肯定沒問題。”

“秦相好能耐。”他勾唇輕笑,“既然如此,朕就放心了。”

秦以茂奉承道:“是陛下謀略過人才對!”

他這句話著實發自肺腑。本來他也和旁人一樣,以為皇帝要迎隆獻後入宮是為了給生母爭取尊貴和榮耀,誰料到他不過虛晃一招,真實目的是要利用這件事弄明白滿朝文武對他和左相的態度。

宋相有多反對隆獻後入宮大家都知道,而年前他難得一見的絕對強勢更是直接和宋相站到了對立麵,在這種情況下,最容易看出一個人選擇的陣營,也最能判斷一個人的忠誠與否。

陛下他,當真是下了盤很大的棋啊!

他越想越激動,感覺自己滿腔的抱負跟著這位心思深沉的君主都有了實現的可能,“那陛下,咱們下一步做什麼?”

皇帝氣定神閒,順手把名單往書桌上一扔,“既然摸清楚了魚兒們的動向,下一步自然就是下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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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獻後離宮那天,車隊比她來到煜都時還要隆重。皇帝親自相送,陪著走到了城外五十裡的地方,才依依不舍地停下了腳步。

旌旗獵獵,皇帝握著母親的手站在車隊的最前方,沉聲道:“等下次兒子再迎您入宮時,一定不再讓您回去。”

隆獻後看著皇帝英挺堅毅的麵龐,道:“那好,母親便等著你的好消息。”握緊他的手,“咱們的敵人很多,你要當心。彆被他們傷了,也彆放過任何人。”

皇帝點頭。

“至於你那些妃子,孤也沒幾個看得上眼的。”隆獻後道,“除了襄愉夫人,也就那個葉承徽不錯。彆的人後麵勢力都太複雜,你沒弄清楚前還是謹慎些,彆被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蠱惑住了。”

她以母親的身份過問後宮之事,皇帝自然隻能恭敬聆聽,“是。兒子明白。”為了讓她安心又補充了句,“葉承徽聽說母親離開很是不舍,親手做了餅餌,母親路上可以品嘗品嘗。”

宮嬪們都有準備禮物,全整理地裝在馬車內,隆獻後見他專程提起葉氏的禮物,知道他懂了自己的意思,滿意道:“孤知道了。你也回去吧,朝中還有許多事情等著處理。”

母子倆最後握了握彼此的手,就此分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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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獻後離京的四日後,六宮妃嬪齊聚長樂宮長信殿,向趙太後磕頭問安。

去年整整半年趙太後一直不問世事,後來隆獻後來了,威風凜凜、氣焰滔天,她就更加沉寂,安靜得好像宮中不存在這個人似的。

看來如今,她是打算用這種高調的方式提醒大家,她依然是被皇帝尊為母親的太後。

葉薇坐在席位上,一壁飲茶一壁用餘光打量趙太後。她的歲數其實比隆獻後要小,但看起來卻比隆獻後老得多。聽說陛下剛登基那幾年朝中局勢很亂,這位太後娘娘在各個方麵都想插一腳,結果最後什麼都沒撈到,還被氣得大病了一場。

想到這裡,葉薇忍不住搖搖頭,看來正確估計自己的能力十分重要啊!

“葉承徽在想些什麼?”宣和夫人含笑的聲音傳來,“都搖頭晃腦了,應該是什麼有趣兒的事兒吧?”

葉薇微微一驚,抬起頭時已自然地笑道:“臣妾隻是想起了昨天晚上侍女做的餅餌,覺得十分可口,有點想念。”

“是嗎?”喬婉儀挑眉,“看來是這長信殿的糕點不合葉娘子的口味,讓您瞧不上眼呢!”

“喬妹妹何出此言?”葉薇道,“太後娘娘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什麼瞧得上瞧不上,這種念頭連有都不敢有,相信在座的姐妹都是一樣。你這麼說,讓人好生驚訝……”

語氣溫和,卻是直指喬婉儀以己之心度彼之腹,讓她驚愕之下神情立變,“你……太後娘娘,臣妾絕無不敬之意!”

“葉承徽真是會說話,喬婉儀你怎麼比得過呢?”宣和夫人道,“這般伶牙俐齒,難怪隆獻娘娘也那般喜歡她,都快趕上秦姐姐了。”

她朝襄愉夫人拋去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對方回以一笑,“姚妹妹取笑了。”

葉薇清楚地看到,在宣和夫人提到“隆獻後”時,趙太後神情明顯陰沉下來。

“哀家一直病著,都不大熟悉外麵的事了,原來葉承徽是隆獻妹妹看重的人。”她朝葉薇笑了笑,眼角的溝壑更深,“既然如此,你定有什麼過人之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