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懷寬廣白清歡(1 / 2)

此刻天色近黃昏,天光逐漸墜入群山之間,天幕越黑,最後一抹餘暉也就變得越發耀眼,整座庚金峰像被淬煉得發亮的鐵塊。

刀疤一身黑毛也被映得發光,到了這兒,細犬的腳步也穩重了許多,昂首挺胸,一路上時不時冷傲同路過的峰上靈獸頷首示意,在夕陽下走出了大佬狗的姿態。

白清歡帶著狗提著劍,身後跟了李長朝這群親傳弟子,上到庚金峰峰頂時,一個個矮須白的老頭正拈了一個胡子,揪著一個小徒孫問著其他峰的情況。

“你是說,段驚塵還真覺醒前世記憶,要成為真正的盛德仙君了?”

徒孫還未來得及回答,白清歡身後的小周已經先一步迫不及待搶答了。

“師祖已經答應了,隻要我們把庚金峰的星辰鐵分一塊給他,他到時候想起前世的獨門劍法就先來咱們庚金峰傳授,是吧師姐?”為防師父罵自己把強盜引上門,他果斷裝傻充愣,還不忘扯上李長朝作證。

李長朝果真一臉肅然,上前一步對著庚金峰峰主便是一拜,再直起身後斬釘截鐵地答。

“師父,此事千真萬確!”

“嘶!”小老頭倒吸了一口涼氣,眼底忽然就有了亮光了,他嘀嘀咕咕念叨了一句,白清歡聽得真切。

“果然,老子就知道這小子絕對是盛德仙君的轉世,假不了半點!”

“……”白清歡很是震驚,她萬萬沒想到,這次甚至都不用她說,對方居然已經態度鬆動了。

庚金峰峰主名叫鐵十一,要論起整個青霄劍宗之中誰對段驚塵是盛德仙君轉世這件事最信,除了他再沒彆人了。

他仍記得當年的景象,渾身是血的一個瘦弱小子不知搶了誰的牌子,拿著一把還在滴血的柴刀,幾乎算得上是爬到了外門弟子考核的試場,隻要通過了測試,就算是真正的劍宗弟子了。

在他踏入試場那一瞬間,青霄劍宗塵封於各座主峰之下的靈劍齊鳴,供奉在最深處的盛德仙君命牌竟然有了一絲亮光。

更要命的是,那把曾屬於盛德仙君年少時所持的天傾劍,多少弟子都不曾得其青睞,沉睡了三千年有餘,在那日終於睡醒了,擇了那孩子為主。

更何況,鐵十一曾是教授段驚塵劍術入門的人,沒人比他更清楚後者的可怕天賦,青霄劍宗的劍術對他而言不似學習,更像是複習。

一切都在表明他就是盛德仙君!不是盛德仙君憑什麼幾十歲就能壓著他打!鐵十一可以輸給盛德仙君,但是總不能輸給莫名其妙的阿貓阿狗吧!

“好得很好得很!”

鐵十一邊搓手邊笑,雪白的胡子也跟著翹,很快便捧出了一塊拳頭大的石頭。

這顆石頭通體透明,尚未觸及,便有犀利的金屬性靈力溢出。

“據說這是盛德仙君從仙庭斬下的一粒星辰碎片,名作星辰鐵,咱們峰上攏共就三塊,給你一塊夠了嗎?”鐵十一渴望地看著白清歡,“夠你想起那道絕世劍法了嗎?”

白清歡沉吟片刻,緩緩搖頭。

鐵十一目光緊縮,隻怕這強盜張口就要打包剩下兩塊。

“三千年過去,它似乎黯淡了不少,想來還得用靈力催動它重現昔日輝煌才能助我回憶劍法。”白清歡言辭懇切,“也不需太多,隻要二十萬。”

鐵十一的手沒忍住顫抖了一下,狠狠扯下了三根胡子。

他半天才擠出一絲笑:“好,好,好,確實不多,隻不過才要了我半條命而已。”

“這不還剩了半條命嗎?”白清歡立場堅定,雲淡風輕:“要是不能讓前世記憶重現,使得青霄劍宗的劍道更上一層樓,如此活著也是毫無意義,膩味得緊,不如峰主助我速速了結這條性命。”

我活膩了,你不給就殺了你的祖宗吧。

“……”

半晌,白清歡帶著星辰鐵和靈石神清氣爽離開庚金峰。

由於段驚塵的五感著實過於驚人,她還能聽到後方傳來的隱約怒罵聲——

“段驚塵這個狗小子!我去他大爺的!老子上次被他打的傷還沒好,生怕他強搶,都已經裝傻充愣直接送上星辰鐵了,結果這狗賊這次不動手反倒動口了!非要連鐵帶靈石一起拿!”

“怎麼突然這麼不要臉了!是窮瘋了嗎!”

“我還以為他被奪舍了!結果一開口還是那副活膩了不怕死的狗德行!”

白清歡輕輕吹了一嘴口哨,心情莫名輕快。

刀疤的心情顯然也很好,在白清歡把這些東西都搬回那座荒山後,這狗不知為何就對她的姿態殷切起來,那條尾巴都快甩飛上天了。

白清歡將星辰鐵帶回了荒山,打量著這座空蕩蕩的劍廬,開始思量起來。

壬水峰乃掌門所在,雖說那位還守在寒淵之中不曾回宗,但確實是飛升的劍修老前輩。

白清歡本著尊老(打不過的不去招惹)心態,決定繞過壬水峰,去其他地方再扮演一下盛德仙君。

就在她思考先去刑罰堂還是直接上戊土峰時,荒山之上卻來了一群客人。

是一群金丹期的弟子,為首的那人骨齡不過兩百,卻也堪堪到了元嬰期,資質極好,更生得硬朗英挺,腰間佩了一柄極寬大的巨劍。

白清歡從記憶之中艱難扒拉,因為此人長得很是不錯,所以她好歹想起了姓名。

柯越山,戊土峰峰主的血親長孫,還是他們峰內年輕一輩中的大師兄。

在白清歡印象中,他還是個在修界大會上和大刀門的宿泠風比試輸了險些掉眼淚的嫩臉少年。而今百年不見,竟然已經長成了如此挺拔而黝黑的青年。

此刻,柯越山便黑著一張臉,辨不明神情說著:“奉峰主之令,特送上戊土蜂鎮峰之息壤一抔,聊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