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阿姊,我很想你(2 / 2)

她如今身上佩戴了數件鎮定神魂的法寶,加上不曾像段驚塵那樣神魂受傷,所以隻是偶感乏力昏沉而已,但是時間拖久了確實不好辦。

“身體是一定要換回來的,隻是你都說了那妖獸行跡莫測,我們又如何——咦?”白清歡的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她察覺到有人出現在她的荒山山腳了。

在感應出那道熟悉的氣息是誰之後,白清歡原本淡定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居然是宋蘭台。

段驚塵也感應到那道氣息了,他沒任何情緒外露,隻是很冷靜地轉過頭來看著白清歡。

“你的客人。”他如是一句,說著就準備避嫌朝外走。

然而白清歡卻快速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腕,“你等等。”

她表情頗複雜,先指了指自己的臉,再點了點段驚塵的臉頰,“錯了,現在是你的客人。”

段驚塵的眼睛睜大了一些,但是瞬間變成啞巴了。

白清歡合理懷疑,若眼下她還在和段仙君用傳訊玉簡聯絡,在剛才那句話後,這位又該飛快消失裝死了。

然而現在容不得他裝死,她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你彆想逃,彆忘了,宋蘭台有門路,他知道一些羽山裡麵的消息。”

段驚塵:“……”

“你也不想什麼都不知道就落得神魂湮滅的下場吧?”白清歡動作溫和地拍了拍段驚塵的肩膀,鼓勵道:“加油白仙子,去和宋蘭台虛與委蛇逢場作戲一會兒,套點關鍵消息出來。”

語罷,假仙君已經對著刀疤吩咐下去:“刀疤,你去把客人帶上來。”

缺德仙君的走狗聽話去接引客人了,而她本人則往後麵看了看,最後走向那扇屏風:“這屏風有禁製靈陣,在後麵可以隔絕他人的窺探,你放心,我就躲在屏風後麵陪你,你大膽去對付他。”

段驚塵已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真不知道自己回青霄劍宗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回來活著坐牢嗎?

……

此時天色已晚,遠處夜山如潑墨延伸,唯有眼前這座不算高聳的小山上浮動著星辰般的靈光。

宋蘭台還穿著白日那件淺青長衫,他在山腳躊躇徘徊不定,像是一株風中嫩竹,很有些狼狽可憐的模樣。

他隻知道白清歡被段驚塵帶回洞府審問了,但是具體是如何審如何問,宋長老腦子裡隻浮出種種不可言說的畫麵,越想越按捺不住,那邊修界大會尚未結束,這邊他已經先一步衝到了荒山腳下。

但是來了以後,他又怕白清歡不肯見自己——

在殿內的時候,她看自己的眼神,如若看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如此徘徊了許久,想見又不敢見。

最後,是刀疤邁著輕盈的步伐先走到了他麵前。

“汪!”

宋蘭台眉一擰,認出此犬:“段驚塵的走狗?”

劍靈隻是能屈能伸,隻當白長老一人的走狗,在其他人麵前依然是那隻冷厲狂暴的凶獸,把客人帶上來,客人聽不懂狗語半天不跟上來怎麼辦?

原本還在猶豫的宋蘭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已經變成超大形態的刀疤一口含住叼著往山上跑了!

宋蘭台一個氣息不穩,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段驚塵這廝想要殺了自己!獨占阿姊!

他聲嘶力竭怒罵:“段驚塵,你這陰險卑鄙殺千刀的小人!你這人仗狗勢的黃口小兒!你這個不講武德修界敗類!你這個詭計多端的軟飯男!”

刀疤:“……”

通過劍靈看得一清二楚聽得明明白白的段驚塵:“……”

最終刀疤不忘使命,沒有將宋蘭台一口咬死,而是將其全須全尾帶到了仙君的洞府內。

宋蘭台狼狽落地,他正欲怒斥段驚塵卑鄙,剛一抬頭,所有的話都在瞬間咽了回去。

眼前之人,並非段驚塵。

在零落的暖色燈光下,身披素白衣衫的女修靜靜坐在矮桌後,鴉發素顏,幾乎融合在背後那扇潑墨寫意屏風之中。

他抬頭看著前方那個人,眼眶突然就酸澀起來。

恍恍惚惚間,他好像又回到年少時,每到入夜時分,白清歡便點燃洞府內所有靈燈,整個洞府像懸滿星子的銀河,而她就這樣安安靜靜坐在他身邊陪伴著。

宋蘭台沉默著,背過身站起身,先非常小心的將衣衫上的塵土拂去,又將褶皺理平,正了正發冠。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轉過身來麵對著對麵的人。

“白清歡”並不說話,時隔兩百年,宋蘭台竟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可是又怕不說話會被對方請出去,於是他強擠出一絲笑,沙啞著自顧自先說了。

“修界大會尚未結束,他們正在商量輪守寒淵的事情,沒有人再敢攀咬汙蔑你,想來此事暫時是過去了。隻是我終究還是放心不下你,所以尋了個由頭打發了師兄,過來看看。”

他的聲音暫止,沉靜片刻,欲言又止數次,最終鼓起勇氣。

“兩百年不見,阿姊,我……”

聲音再頓,最後很輕地出口,帶了萬般纏綿的情義。

“我很想你。”

躍動的燈火之中,宋蘭台秀麗的眉低垂著,眼睫上泛了閃爍的水光,如墜入秋水的兩彎弦月,裡麵藏了不知多少祈求和柔軟心事。

段驚塵:“……”

他想起剛才宋蘭台那一連串不帶喘氣的凶悍罵詞,默然轉過頭避開後者的視線,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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