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真男人就該給女人當狗(2 / 2)

看到宋蘭台這幅模樣,當師兄的人又心疼又無可奈何。

“我知道你看了聽了那些心裡不舒服,但是好在你這次也算是冷靜下來了,沒做什麼過火的事情,也沒有在殿上就發癲……不是,是沒有直接流露真情。”丹聖子苦心勸解他,“這樣就很好,咱們慢慢調節,總能好起來的。”

天知道,當初白清歡被綁過來,宋蘭台直接站起來為她頂罪的時候,丹聖子的心臟受了多大罪。

宋蘭台“嗯”了一聲,很輕地點點頭。

他看向丹聖子,正想說兩句安撫師兄的擔憂時,視線卻落在了不遠處。

“師兄,你且在這裡等我。”他聲音有些沙啞,喃喃道:“我去那邊問候長輩。”

“長輩?”

丹聖子正在奇怪哪裡又冒出了長輩,但是順著宋蘭台的視線看過去後,很快便反應過來。

那邊是合歡宗的人,為首的喬向溪正微微側身低頭,和身旁的丁雨閒說著什麼。

似乎是注意到了那邊的注視,她轉過頭來,一眼便看到了這邊的宋蘭台。

喬向溪眼中也有些錯愕,方才合歡宗的人坐在最角落,大殿中人太多,她並沒有注意到從頭到尾都沉默的宋蘭台。

她止步,後者也走了過來。

宋蘭台看著喬向溪,倒是沒有麵對白清歡時的失態和瘋癲,溫和端方地行了一個得體的後輩禮,溫聲道:“喬姨。”

又看向丁雨閒,乖順地稱呼:“丁師姐。”

宋蘭台是在合歡宗長大的,當年還是個怕生又漂亮的小軟團子,偶爾喬向溪和丁雨閒來洞府坐的時候,也會逗弄一下他,他也不惱,小聲的問候了人便躲在白清歡身後,捏著她的裙帶不敢鬆手。

他口中的稱謂,亦是幼時的叫法,卻不是白清歡教的,而是他自己的主意。

在合歡宗的最初一個月,小小的宋蘭台並不願講話,白清歡也從不勉強他,隻把他帶在身邊,自己該做什麼做什麼。

後來某天,他忽然叫了她一聲“阿姊”。

當日喬向溪和丁雨閒也在,她們都起了興致,逗著宋蘭台想讓他也叫自己姐姐,隻是他卻始終不肯叫。

直到被逗得快掉眼淚的時候,才委屈巴巴看一眼完全不打算幫自己出頭的白清歡,小聲地對著喬向溪叫了一聲“姨姨”,又對著丁雨閒叫了聲師姐。

喬向溪和丁雨閒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複雜。

是她們一起看著長大的孩子,但是最後鬨到那樣難看的結果收場,她們也不知怎麼說還好。

喬向溪看著完全已經長成大人模樣的宋蘭台,語氣淡淡道:“宋長老叫錯了,該叫我喬掌門才是。”

邊上的丁雨閒一聽,眨了眨眼,懂事接話:“你叫我丁道友就好。”

宋蘭台呼吸一滯,胸腔中浮出難掩的痛意。

他麵帶哀求之色:“喬姨,你也不願意再理我了嗎?我沒有壞心思,我隻是想……”

“宋長老。”喬向溪無奈看著他,搖了搖頭,提醒道:“自當初你對清歡說死生不複相見,徹底斷了你和她之間的情分後,我們合歡宗上下,就都和你無關係了。”

宋蘭台僵站在原地,眼中還帶著茫然和無措。

“喬姨,阿姊不願意原諒我,但是你們也曾照拂我多年,可願意幫我美言幾句?”

喬向溪神情冷靜,她分明穿了身極起熱烈豔麗的繁花曳地裙裳,但是麵上的表情卻淡淡的,透著一絲上位者的氣勢。

“宋長老,你該知道的,當初你之所以能在凡人國度被救下,又被帶到合歡宗,全然是因為有清歡在。也正因為她的原因,所以合歡宗上下願意接納年幼無能的你,包括我和雨閒,我們對你的照拂也好關心也罷,都是因為她將你視為後輩,我們也愛屋及烏罷了。”

宋蘭台:“我都知道……但是我真的無法回去了嗎?”

他哀求:“我以後不會再犯了(),隻要她願意讓我留在身邊……不?(),哪怕是讓我遠遠看著,我也願意。”

她歎氣,輕聲道:“你難道還沒弄清楚嗎?宋蘭台,你管我叫了那麼多年的喬姨,卻忘了嗎,清歡是我的師妹。”

他低著頭久久不語。

喬向溪繼續道:“你其實心中一直都清楚,她從你很小的時候,就隻是將你視為和雨閒無差的後輩,甚至因為你是她照料養大的孩子,對你的關愛更為上心卻也更加純粹。”

宋蘭台聲音有些哽咽,他仰著頭,輕聲問:“可是合歡宗的大家,不都說哪怕是修士,有七情六欲也是正常的,所有人都在教我愛一個人就該遵循本心,竭力去愛。”

此刻殿前已無人,喬向溪終究還是一個合格的長輩,或許是想給宋蘭台留一分顏麵,或許是不想讓這些對話再傳入白清歡的耳中,她屏退了所有人,甚至連丁雨閒都被趕走了。

春日的暖陽斜斜灑落,正殿屋頂的厚重積雪開始融化,簷下時不時滴落水滴,如下了一場雨。

很快,宋蘭台淺青色的袍角便被暈濕了大半。

可是他卻恍若未覺,隻是倔強地看著喬向溪,想要尋求一個答案。

“我的愛真的錯了嗎?”

“你當然可以愛她。”喬向溪平靜看著他,溫和地解釋道:“可是她也有資格不愛你。”

世間哪有那麼公平的事情,你愛一個人,將心剖給對方看,對方就一定該接受該回報相等的愛意給你?你落下了多少眼淚,對方就該回報同樣沉重的愛意替你擦乾?

沒有這個道理的。

愛本就是一場豪賭,賭輸才是常態。

“愛無法控製,但是人的底線可以控製。”她聲音緩緩,一字一句說得非常清楚,真如一個久彆重逢的長輩,將所有道理掰碎了講給眼前的晚輩聽:“她也愛你,但那是對晚輩的愛,你不想要這份愛,彆的,她給不了也不會給。”

沒有人會真的對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生出旖旎心思,若真的有,那挺禽獸的。

宋蘭台低著頭,額上的碎發垂落在眼前,和顫動的睫毛幾乎同時被眼淚潤濕。

“我已經不求回應了,這也不可以嗎?”

喬向溪並不直接替白清歡回答這問題,而是轉言問他:“你當初口不擇言,說她將你視作棋子培養,說你從頭到腳上上下下全部都按著她的喜好長成,最後卻狠心拋棄你,你當真這樣想嗎?”

他的肩膀顫抖著,眼底全是痛苦,“不是的……”

“你現在回過頭來想,怕是自己也記得清清楚楚,從你稍大一些後,便從未替你做過決定了。便是當初我們都說你留在合歡宗也很合適,她卻還是堅持,帶著你走遍了許多宗門,說是作客,實則是在看你究竟喜歡哪裡。”

喬向溪輕聲道:“你或許不知道,她當初學了許多東西,陣道也好,醫道也好,卜算之道也罷,甚至連靈廚都跟著去學了學。她想讓自己變強是一回事,但是當廚修哪能

() 變強呢?無非是想著先自己學會了,再教你入門,看你究竟喜歡什麼,才好讓你自己定下你的修行之道。”

“你還曾經說過一句很傷人的話,你說她送你去醫仙穀,是因為想用你和醫仙穀攀上關係。”

她深吸了一口氣,頗有些失望道:“但是你為什麼沒想過,一向不喜外人進入的醫仙穀,那日能接納你入穀?尚未展現丹道天賦的你,憑什麼能入門就成為丹聖子的師弟?清歡她不需要和醫仙穀攀上關係,早在很多年之前,她和我都在醫仙穀住了整整十年,比你先和你師父師兄相熟。”

宋蘭台眼角已經被紅意暈透,他嘴唇動了動,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何嘗不知道呢?

所以在之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那些在情緒失控時說出的傷人言辭,如利刃狠狠把白清歡傷透之後,卻又在日後又被時光腐朽生鏽,變成化作最鈍的回旋鏢,無時無刻不在淩遲著他。

“她如此狠心地拒絕你,而非借著你的愛意將你視作棋子,你卻反過頭來怪她狠心。宋蘭台,哪怕你真的是孩子,也不能這般踐踏人的真心,更何況當年你早是大人了。”

“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他啞聲道:“所以我想要挽回,我想要認錯,想要補償她。”

喬向溪隻是安安靜靜看著他,眼底沒有憐憫,淡淡道:“你當然有認錯和補償的權利,隻不過她也有不原諒的權利。”

他眼中的光徹底黯淡下去。

她不再多言,轉身之後,沒有再留下半句多餘的話。

宋蘭台沉默站在原地,不遠處探著頭觀望的丹聖子見到喬向溪走遠後,趕緊走上前。

“蘭台啊……”丹聖子急得抓耳撓腮,從來沒吃過愛情苦的老頭是真不知道如何安慰為情所困的小師弟。

“師兄。當初是我自己把她親手推開的,但是我其實比誰都想要留住她。”宋蘭台還低著頭,喑啞道:“我以前總以為還有機會,每一天都在想還有下一次,在想她會在原地等我。原來,自始至終隻有一人留在過去。”

“我總是在想,當初若是沒有冒昧的越界,是不是一切都會和最好的時候一樣。但是那樣的話,她身邊還是會出現無數個人,我知道自己永遠不想停留在那個位置。”

他抬起頭,眼眶通紅地看著丹聖子:“我愛上了將我養大的人,我是不是真的很惡心?”

丹聖子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其實很多年前,就有人說過,說我是自小失了母親,說是因為她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朝我伸了手,所以我才會將恩情混淆了,但是唯有我自己知曉,我從始至終,都分得清清楚楚。”

他啞聲道:“所以我果然是個下賤肮臟的人,我的愛也是。”

丹聖子聽得後背發麻,扯著胡子小心問:“你……你說這些到底是想乾什麼?小祖宗你要不跟我透個底?”

“師父曾給我們兩人都留了一道傳送符,能夠直接通往羽山找他。”

“所以呢?你要發什麼瘋?!師父在羽山內都如履薄冰,若非曾經出手幫過幾個仙族,也換不來這傳送符。而且你沒聽雲華真人說嗎,羽山現在局勢複雜,指不定裡麵哪個仙族就是邪魔的同黨,咱們修真界的人去了那兒生死難料!”

宋蘭台聲音很輕,像是在交代最後的話:“是,我要去羽山。”

丹聖子兩眼一黑。

他再清楚不過自家師弟的性格了,除了在對待白清歡的事情上總是口不擇言說些昏頭的話,在其他時候,他都是一個深思熟慮的縝密性子。

這麼一句不是和自己商量,而是單方麵的告知。

“你去羽山乾嘛!”

“我在殿上聽雲華真人說,她和段驚塵這次也會隨行前往羽山,正如師兄所言,羽山局勢不明,修士去了生死難料。”

他聲音停頓,變得很輕很輕,如若隨時被風吹散,唯獨自己才聽了清楚。

“我要去羽山為她鋪路,哪怕用我的命,換她多一分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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