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這個姿勢聰明(1 / 2)

胤祈是在上書房念書的時候告訴李蟠他要去參加木蘭秋彌。

為了避免師傅抓著他的功課不放, 他還聰明的說了些零零碎碎的信息來擾亂師傅,其中不乏哥哥姐姐們閒聊時提起的木蘭之事。

李蟠雖對描述出來的風景很感興趣,但是一想到行進途中他還要給胤祈上課, 他立刻便覺得頭大如鬥。

上課還是休假?不需要艱難的選擇。

他真心實意的祈禱他可以留在京城安生在翰林院整理古籍。

胤祈的話說的十分篤定, 仿佛下一秒他已經登上車架, 伴隨著滾滾塵土前往他向往的心中草原。

但是有個很尷尬的現實問題, 康熙其實還沒有提過要帶他去。

那是為什麼叫胤祈對這種念頭深信不疑呢?

一來都怪大人最喜歡哄小孩子,胤祈從小表現的又是一副尚武的趨勢。

所以無論是康熙還是佟貴妃亦或者太後,甚至是太子等哥哥和佟家這個外家都十分堅定的認為他以後會從軍功上發展自己。

皇十五子胤祈未來必將成為大清的一員猛將!

而不是像老胤祉一樣專門乾修書的活,也因為胤祉乾彆的差事康熙實在是不放心。

就胤祉這個一開口得罪一片人的樣子,放出去實在是傷人害己。

胤祉雖然武力出眾,但是要明白自身武力值和實際的領兵打仗還是兩個概念。

打仗打的好的, 腦子多半都很聰明, 人情練達也是少不得的,最起碼人家和麾下士兵相處的如同兄弟一般。

而在康熙看來胤祈就有這種打仗的天賦,天生親和人, 又有武力和勇氣。

作為紫禁城最大的領導, 康熙都如此認為了,其餘人等就更是心心念念著這些,哄小孩的時候也用上這些話。

胤祈聽的多了, 也以成為大將軍為人生最高目標。

他崇拜的目標原本是唐太宗李世民,天策上將的魅力無人能夠抵擋!

但是無奈某一年的胤祈口出狂言, 自信的帶入錯對象,曾經宣稱要幫親爹上位乾掉太子並囚禁大哥胤褆。

雖然後來被狠狠糾正了觀念,但是他想要成為大將軍的想法並沒有變。

有目標的小孩最好忽悠了。

不聽話了?日後不帶你出去打仗!

頑皮吵鬨了,木蘭秋彌不帶你!

這兩句話對胤祈十分有用,堪稱靈丹妙藥, 實在是十五阿哥特效版的安神湯。

加上前些日子太子喝了點散酒,又恰好抱著弟弟回來。

太子口上鬆散,一路上給弟弟畫大餅無數,其中就包含木蘭秋彌。

當然了,畫大餅的時候都沒有具體的說時間,太子的畫餅技術還是很熟練的。

況且木蘭秋彌皇子幾乎都去過,就像是皇子們幾乎全都去過祭泰山,一大半都去修過永定河,參加過征準噶爾之戰。

這東西屬於皇子標配,聽起來高大上,其實大家人手一次,如此一來含金量就下降了。

就像是祭泰山一般,彆以為是多麼崇高的一件大儀式。

不少幕僚寫文章奉承自己主上的時候都會提到某某年皇上令某某皇子祭泰山,待之甚厚。

然而呢,泰山封禪確實是聽起來便叫人肅穆崇敬,畢竟從古至今隻有六位皇帝去泰山封禪。

因為第一位泰山封禪的是秦始皇,所以這項儀式才成為了成功帝王的最高夢想。

泰山因為秦始皇而染上了崇高的一層光環,其後的幾位皇帝泰山封禪將這一儀式拔高到一個台階,非聖明之君不可封禪。

裡麵可是有始皇帝嬴政、漢武大帝劉徹、位麵之子劉秀、唐高宗李治、玄宗李隆基,雖然李隆基晚年的事跡被人詬病,但是前期大唐是無可爭議的盛世。

但是自從宋真宗為了去泰山封禪搞出來一係列祥瑞事跡,他甚至是開天辟地頭一次,皇帝親自賄賂臣子。

最重要的是還真叫他給一頓騷操作搞成了,這項儀式的含金量就此注水。

泰山有靈真的會打死他呀!

康熙自認為自己的功績遠遠比不上前麵五位泰山封禪的帝王,並且他也沒有第六位的宋真宗臉皮那麼厚。

所以他自然沒有泰山封禪,即使有官員上奏說認為皇上有資格泰山封禪,康熙也仍然是拒絕了。

一來便是康熙覺得自己遠遠比不上前麵幾位,一來就是,康熙壓根就不信泰山封禪一個儀式能保證江山永固。

一個能認真分析地震成因的皇帝,怎麼可能相信祭祀之事。

最重要的是,泰山封禪真的好貴!

康熙精通數算,甚至懂得微積分,他都不用細看折子,自己心裡粗略一算就能得出個泰山封禪的預算結果。

一想到那大筆銀子用在儀式上,他心肝肺都揪心的疼,更加堅定的拒絕那些佞臣!

意圖讓朕花那麼多銀子的當然是佞臣!

不過雖然不能封禪,祭祀還是要做的。

於是幾乎每年都會派人去祭祀,他自己去了一次之後就不去了,都是由皇子們代勞。

而木蘭秋彌就是這樣一種如果不出意外每年都會有的活動,皇子們基本全都去過,也就是皇太子不能出去。

因為康熙出巡在外,皇太子必須得留在京城監國,這紫禁城總要留個能夠主事的人。

木蘭秋彌雖然是一項政治軍事活動,但是也不是十拿九穩的事。

萬一那年突然有人發癲刺殺皇帝亦或者是直接起兵,如果真出現了萬中無一的可能!皇帝翹辮子了!

在京城的太子也不用想著怎麼調兵,他可以直接上位了。

作為權力中心的第一號人物,太子一哥說他會去木蘭秋彌,這麼這件事一定是真的,胤祈對此深信不疑。

直到他的幻想被皇阿瑪無情的打破。

九月末的一天,胤祈中午便跑到承乾宮陪額娘用膳,順便炫耀自己能夠去木蘭了。

“額娘,我要去木蘭了!”

胤祈翹腳趴在暖炕的邊上,捧著腦袋美滋滋宣布。

佟貴妃驚訝的放下手裡的繡篷,她伸手把胤祈的腿往裡麵收一收,“小心些,可莫摔著了。”

“哎呦,”佟貴妃才理解過來,“皇上竟然要帶你去木蘭?”

胤祈點點頭,“對呀對呀,額娘你幫我找找好看的衣裳好不好,我想要穿著新的騎裝出去。”

“好,額娘一定給你準備最漂亮的衣裳,你呀哪裡像是個男孩子家,還如此臭美。”

胤祈才不聽額娘調笑,他就是喜歡漂亮的衣裳。

他最愛黃藍兩色,灰色也喜歡,隻是他年紀小,索嬤嬤多準備鮮亮的衣裳。

佟貴妃對兒子的話堅信不疑,若是皇上沒說,胤祈總不可能過來找她說謊話,就為了那幾件衣裳?

胤祈沒有得到允許去木蘭這個概念在她腦子裡從來沒出現過。

胤祈年紀雖然不大,但是身體健壯,個子遠比同齡人高,甚至是新進宮的宮女,有好些都比胤祈這個小孩子矮。

胤祈如今已經能夠瞧出日後個子不會矮,四肢修長,體格健壯。

這一年開始長個子,原本的圓圓臉也顯露出幾分輪廓,鼻梁挺直,酒窩藏在兩頰,不笑的時候有些像皇上,下半張臉帶著一點冷肅。

可他笑起來像極了佟貴妃,康熙不覺得吃醋,反倒更加喜歡,因為那點像佟貴妃的笑容也正像康熙的額娘。

這孩子長了一雙沒有攻擊力的眼睛,眉眼秀氣,像是某種單純可愛的小動物。

佟貴妃瞧見兒子一邊嚷著熱一邊還非要趴在火炕邊上伴她講話,那熟悉的神態她每天都能在鏡子裡瞧見。

她心中一軟,生一個同自己有些相似的孩子,真是太能滿足自愛的那顆心了。

她揉揉兒子的小耳朵,寵溺道:“不僅給你準備衣裳,額娘叫人裁兩樣紅色的緞子給紅玉也做件披掛。”

“紅玉也有!”他驚訝的出聲。

胤祈翻個身,身子蹭到額娘身邊。

他腦子裡幻想起紅玉披上錦緞不知道有多漂亮。

紅玉是個愛美的小姑娘,鬃毛都要細細梳理好才肯乾活,有了額娘叫人做的披掛肯定頗有活力。

“額娘,我去木蘭一定會想你的。”他鄭重其事的拉著額娘的手承諾道。

佟貴妃心裡高興,嘴上聽了這種什麼你想我我想你的話還是要嫌棄兩句的,“不知道從那裡學來的油嘴滑舌,到這裡來哄我,就該叫你四哥來收拾你。”

排行第四的都和胤祈犯衝,不論是四姐還是四哥。

一個爽利大方一個嚴肅挑剔,最能治住胤祈這個頑皮的弟弟。

小孩打個哆嗦,隨即憨憨一笑,又笑又動的歪扭著身子朝額娘撒嬌,弄的佟貴妃新分出來的繡線亂成一團,嚇的她連忙按住胤祈。

“好了!好了你換個地方趴著。”

佟貴妃坐在火炕上瞧著兒子噠噠跑出去,他說是要去上駟院那邊和紅玉聊聊。

畢竟去木蘭路途遙遠,長途夥伴的感情非常值得重視。

雖然知道去木蘭的一路,皇上肯定不會叫他一直騎馬,但是佟貴妃並沒有給兒子潑冷水,反倒鼓勵他多去騎著紅玉溜達幾圈。

待到吵鬨的小孩一走,承乾宮的正殿便猛然安靜下來,連外間坐著的小宮女都有些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寂靜。

雀鳥在承乾宮的牆頭立住,歪著腦袋朝那窗戶看,女子一身景泰藍常袍,如墨的發絲盤在腦後,不過一一珍珠點綴。

她手裡拿著繡蓬,看著認真,其實仔細一瞧上麵圖案又弄錯了。

她隻好拆了重修繡,針頭有些鈍,她便抬手放在發絲上摩擦幾下又重新開始繡著圖案。

“十五爺出了大門了。”

佟貴妃聽見這一句放下手裡的繡蓬,靠在窗邊定定的看著那盆睡蓮,半晌後幽幽道:“著人去問問,皇上今年要去木蘭,內務府早就備好了東西,本宮想多要些東西給十五,那邊可還有富裕的?”

太監不明所以,但是仍然安靜照做,“是。”

佟貴妃低首,眉頭蹙起,雖然皇上願意帶小十五出去是好事,說明皇上心裡記掛著小十五,出去一次也是極好。

可最近朝上情況不明,佟貴妃心裡惴惴,前朝像是蒙著一層紗,叫人瞧不明白。

她雖然不是什麼笨蛋,也敢稱一句心思靈巧,可是叫她看明白朝堂上那些變化就未免強人所難了。

前朝最近因為索額圖再起爭執,彈劾奏疏極多,皇上還撤了索額圖兩個兒子的職位。

因為索額圖接連犯下的幾次錯誤,皇上心裡對索額圖極其不滿的,索額圖隻好被迫上折子乞休。

但是本人並沒有安生養老,仍然混跡太子黨中。

後宮生活經驗告訴佟貴妃,如果看不明白一件事的時候,那麼就看看是否一切如常,如果有異常就需要多加小心。

如同胤祈說皇上會帶他去木蘭秋彌,往年太子都會留在京城監國,今年若是一切如常,那麼就可以放心。

她知道前邊太子那裡不安生,可叫她打探消息也實在是做不了。

她隻能繞著從內務府問一問,若是太子今年也要去木蘭,必定會從內務府支取東西。

但是如果出現異常的事,那麼為了安全,她是不會同意胤祈去木蘭的。

“娘娘,那邊說有些備用的可以隨意支取。”

佟貴妃又問,“都有哪些宮裡麵取用了?”

“有德妃娘娘叫人去要了兩件東西說是給十四阿哥,還有阿哥所的十阿哥派人去了,剩下便是咱們了。”

佟貴妃心裡一鬆,一切如常就好。

胤祈年紀小也有年紀小的好處,雖然擔心發生什麼事情會波及他的安全,但是有些時候年紀反而是一種保護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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