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1993·冬(2 / 2)

虎子吃了兩個酒釀饅頭,見顧弈回來,問他吃了沒?

顧弈碾熄煙,又新燃一根,搖搖頭。

“皺什麼眉頭啊。”虎子好奇,“剛剛豆子不是給你點煙了嗎?”

“她屁也不懂。”在顧弈當時看來,那根煙很重要,是隻給他點還是給傅安洲也點,意味很明確,可她就是有本事,把那根煙點得什麼也不是,還不如一根普通的煙呢。

普通的煙還能解愁,她點的煙隻會添愁。

顧弈疲憊,拿銜煙的手背揉了揉眉心,“沒意思。”

虎子問:“什麼沒意思?回去路上沒說清楚嗎?”

“說個屁。”程青豆是最牛的太極高手。比張三豐還牛。

“沒說就說清楚唄。”虎子切了一聲,跑出去給顧弈買酒釀饅頭。本來想買兩個,可開籠那瞬間,甜香四溢,他又餓了,於是買了四個。

一回錄像廳,地上新添三根煙頭。

程青豆走前才掃的地,怎麼這麼不心疼媳婦勞動成果。

顧弈叼著煙,又在研究台球。他以前在城中村台球室,學的標準打法,一個接一個,昨晚傅安洲提了個九球打法,很有意思。除了技術還考驗心理角力。

虎子把酒釀饅頭給他,說最近這家店早晚都有人排隊,好吃呢。又問,“你之前不是說不抽煙了嗎?怎麼癮又上來了?”

“戒了一陣子,又抽回來了。”期末考溫書嘴淡,他沒事又抽了回去。

“少抽點。”自從這裡結束錄像生意,好久沒煙熏繚繞了。

顧弈掐熄煙,又拿球杆比球,饅頭都要冷了。虎子沒地方熱饅頭,兩個揣在胸口給他捂著,一個親自喂到他嘴邊。

顧弈還真把嘴巴一張,咬住了。

虎子咦了一聲,“真拿我當媳婦啊?”

顧弈睥睨他,拿眼神回應:你也配。

一扭臉,顧弈當場給他表演了一個一杆進洞,朝虎子嘚瑟。

他兩手沒動,光靠一張嘴,一口一口吸食包子。那隻手掌大的包子就像有一隻手在往裡塞似的,勻速縮小。

虎子嘴角抽搐,驚異道:“你們華西口腔還教吃包子啊?”

顧弈來勁,指了指嘴巴,展示宿舍懶漢老三教的絕活——靠舌根力量減免手部勞動。老三吃饅頭從不用手,複習或趕課特彆便捷,特彆省事。

虎子目瞪口呆。尤其顧弈的嘴巴被撐到不可思議的程度,完全毀掉俊臉。

饅頭徹底被他包進嘴裡後,虎子一本正經,頗感失望:“這樣子彆給程青豆看到,藏好了。”不誇張,比他還醜。

本來嘴裡就撐得難受,顧弈一聽,一時沒忍住,噗嗤一聲,饅頭花飛舞。小半個酒釀饅頭經壓縮後再次嘭開,完整彈跳落地。

虎子心歎造孽啊,媳婦剛掃的地毀了,最喜歡吃的饅頭也毀了。他出去拿掃帚簸箕,對顧弈說:“你這樣吐了,程青豆肯定要心疼。她最喜歡吃酒釀饅頭了。”

顧弈冷聲:“你現在把她拉過來,她肯定一個字都不說。”

“喲?吵架了?”虎子看好戲地挑眉。

顧弈擤擤鼻子裡的饅頭殘渣,沒說話。

“程青豆還不好搞定?一叫她,她就來了。”虎子替他授業解惑,“你啊,還是心裡有雜念。”

顧弈:“一叫就來?你叫叫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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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說,隻要他一句話,豆子就會好臉出現。顧弈嗤笑:“放屁。”

虎子嘖了下嘴,這顧弈的嘴怎麼這麼臟呢:“賭五十塊錢。”

他隨口說的,沒想到顧弈答應了。顧弈手抄兜裡翻了個白眼,完全沒信:“賭就賭。”

昨晚七點,顧弈打電話給豆子,讓她來錄像廳玩,青豆說太晚了,不去。顧弈說,那他們來找她玩。青豆又說,太冷了,被窩剛焐熱,不去,明兒早上她來,把相機還他。如此才作罷。

現在是晚上六點,他們的關係又剛經曆了趟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在青豆準備好再次裝傻之前,顧弈估計,她不肯出來。

虎子:“喲嗬……那就彆怪我不客氣。”

立完賭約字據,虎子和顧弈又往東門橋那走。

打電話叫她出來的事兒肯定乾不出來。年關將近,路上各種賊,姑娘家晚上不方便單獨出來。

他們溜達到樓下,正逢萬家燈火炊煙嫋嫋時分,整棟樓都飄著香。

虎子走進東門橋,一邊跟鄰居打招呼,一邊低聲對顧弈說,“我也是閒,居然陪你乾這事兒。”

顧弈冷笑:“你不是為了掙五十塊錢才出來的嗎?”

虎子不好意思地扭臉:“切,瞧你說的。”把他當什麼人了。

一號樓,104的王主任正夠手掛鳥籠。天氣冷了,他給鳥籠遮上塊厚布簾。顧弈見他踮腳顫巍巍,上前替他掛了上去。

身後虎子已經迫不及待,兩手張成個喇叭:“程青豆!——”

顧弈強調:“隻許說一句話。十個字以內。”

這是那張賭約上寫的。

虎子翻了個白眼,叫他瞧好了。

樓上烽火信號一棒接一棒。鄰居跟青梔說,虎子在樓下叫青豆。青梔收到消息,趕緊報信,傳至吳會萍,再由廚房的吳會萍傳給程青豆。

青豆擱下鍋鏟,交給下一棒青梔,叫她翻翻鍋,彆焦了,一邊擦手一邊往一字陽台走。她往下張望,還真是那倆人。

有病啊,不是才分開嗎?

青豆:“乾嗎?”

虎子一字一頓:“給你帶了酒釀饅頭,熱的。”

顧弈一愣,切了一聲。他說什麼招兒呢,就知道正經話沒法把她騙下來。

虎子得意洋洋,恭候她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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