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冷眼瞧著王夫人使人給黛玉姐妹使絆子。
隻暗搓搓等著她們姐妹兩受不住了, 斂起身上的傲氣,跟她服軟,找她撐腰。
如此一來, 往後姐妹兩對她有愛又有敬, 她往後也更好掌握她們、給她們掰正性子!
王夫人可不知道賈母這些想法。
她敢這麼欺負黛玉跟蓁玉兩人,仗著的可不就是賈母對她們的不聞不問、以及姐妹二人寄人籬下不敢惹事的處境?
王夫人試探幾回,見賈母這個親外祖母對林家那兩丫頭一直放任不管,她的態度越發膽大。
現在,儀馨院那邊分到的東西缺斤短兩是常事,冷菜冷飯也是常有!
尤其林家人態度隱忍退讓, 更加助長了王夫人的氣焰。
周瑞家的按著王夫人的眼色行事,簡直稱得上是明目張膽。
***
進了十一月,京城的冬天冷得厲害。
不用去給長輩請安,蓁玉懶得跟小貓似的,窩在房裡, 不愛動彈。
早上睡到太陽暖和地照進窗裡後才戀戀不舍地從被窩裡爬起來。
下午偶爾看看書、跟黛玉閒話, 都是圍坐在火爐子邊上。
爐子上坐著熱鍋, 熱鍋裡不是暖湯就是吃食, 底下供著炭火, 叫屋子裡烘的暖暖, 吃喝也方便
蓁玉打著哈欠, 懶懶地舒了一個懶腰:
“這炭火燒著倒是好用, 沒什麼煙灰,一點兒不嗆人, 是嬤嬤使人另外買的?”
賈家這段時間就差沒全麵封鎖儀馨院了,想也知道不可能把好炭分給她們使。
青杏道:“是桂嬤嬤使喚婆子出去采買的,上好的銀骨炭, 沒有煙,不易熄,一次能燒一整夜。”
“府裡給的炭呢?”
青杏語氣憤憤:“府裡給的炭跟燒濕木頭似的,煙熏火燎的,便是咱們這樣的下人都不愛用。”
“姑娘身體本就不大好,要用了那炭,怕是咳的沒完沒了了,也不知道這府裡安的什麼心?”
青詩在整理床鋪,聞言念了青杏一句:
“好了,知道你氣性大,彆再火上添油了,左右那炭咱們也不用,就沒說出來白惹姑娘生氣了。”
青杏鼓著臉,不言。
蓁玉好笑地擰了一下她的兩頰:
“彆氣啦,我心裡有數。”
“真的?姑娘可得想法子治治她們。咱們姑娘可是給了兩萬兩生活費,又不是那白吃白住的,憑什麼由得她們作踐?”
蓁玉笑道:“你什麼時候見你家姑娘我吃過彆人的虧?”
“……也是。”
府裡都當兩個姑娘吃殘羹冷飯、挨凍挨餓,實際呢,打府裡對她們姑娘不善起來後,林家的婆子可是天天出去買菜蔬。
她們姑娘吃的都是榮嬤嬤親手做的,葷素搭配,又健康又美味!
麵餅點心來回交替地上,爐子上隨著都有湯湯水水給滋補,飯後水果餐餐不落。
要是府裡的二太太知道了,怕是得氣死……
青杏嘴巴嘟噥了一句,心底仍舊有些鬱鬱難平。
蓁玉臉上笑意更甚:快了……快了……
她能看得出姐姐心裡那份親情,以往從母親口中哦、從老太太連續三年寄去的信裡建立起來的對老太太的感情在一點點坍塌。
她也不指望一次性叫姐姐對老太太徹底失望,這次的教訓到這裡也就差不多了……所以快了……
*
可不快了,黛玉沒跟蓁玉說起這些事,但是已經寫好信向父親陳情了,隻等下次家裡人來京送禮時候帶回去。
要僅僅是她自己委屈,沒人站她身後,陪著伴著,黛玉可能忍忍就過去了。
可是現在,她是長姐,她得為妹妹遮風擋雨。
這份責任、親情讓黛玉周身豎起堅硬的鎧甲,防備著敵人的刀劍,必要時候也會自己拿起長槍,給與敵人致命一擊。
*
姐妹兩互相隱瞞彼此,但是勁兒都是朝著一處使的。
與之相反的是,自小一處長大、彼此默契的三春姐妹,這回心思有了分歧。
探春敬重嫡母,奉承嫡母,便不大願意來儀馨院找蓁玉姐妹一起玩。
迎春卻叫蓁玉給她出的主意給勾了心。
哪怕她還沒用,沒試過,但是這不妨礙她覺得這個蓁妹妹是個有趣的人。
惜春卻是獨愛儀馨院的點心。
惜春姐妹三人擠在一處,沒有親娘貼補,平時想吃點什麼都得等到飯點時候從自己月例裡拿一把錢給廚房才能有吃的。
哪裡有儀馨院這般方便,隨時隨地都有好吃的供著?
尤其是點心,軟糯香甜,最合惜春口味。
惜春一手捏著一塊百合酥,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活像隻小倉鼠。
黛玉趕緊給她倒了杯茶水,拍了拍她後背給她順氣:
“慢些……慢些……”
因著惜春年齡最小,心思簡單直白,而且跟蓁玉一樣嘴饞,黛玉就對她很是憐愛,很照應她。
迎春見惜春有黛玉照應,很是放心,隻纏著蓁玉:
“妹妹再給我仔細說上一回那孫猴子戀上蟠桃精的故事吧?”
迎春叫府裡養的規矩、老實得有些過分,不知是不是被板得有些過了,她對於一些不合常理常情的故事都非常感興趣。
至於儀馨院裡的溫暖、不同尋常的炭火、點心小食,不拘是迎春還是惜春,都隻作沒見過、沒聽過……
從不在外多一句嘴。
所以,蓁玉一直很歡迎迎春跟惜春。
迎春愛聽她胡謅故事,蓁玉便十分賣力。
這會兒,她正要將之前給黛玉說的孫猴子的再搬弄一回,就聽外頭丫頭說寶二爺來了!
***
蓁玉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