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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姐兒這廂正暗暗思索著,就見賈母笑得極為開懷,語氣裡隱隱帶著些許炫耀:

“這是你兩個表妹孝敬好的,說是昨晚上挑了好半天才選中了這兩個呢,你瞧瞧,覺得如何?”

鳳姐兒一麵湊前細細看過那兩盞花燈,一麵順著賈母的話道:“的確是精巧,瞧著是比府裡采買的美觀多了,怪不得如此歡喜,就是我見著也歡喜呢!”

畢竟可著彆人銀子買的,能不精巧嗎?

蓁玉順勢接道:“二嫂子歡喜就好,我呀,不偏不倚,給大家都準備了一份,你那份剛剛已經讓人送去你院子裡了,隻怕你出來的不湊巧,正好錯過了呢!”

黛玉也跟著湊趣:“原本我這妹妹還擔心她選的不合你們心意,擔心了老半天,就怕花了冤枉錢,現在有你這話,她這下可算是安下心來了。”

鳳姐兒聞聲嘴角直抽抽:蓁玉會擔心花冤枉錢?

而且聽蓁玉的話音,說是府裡的人手一份,這麼一算,按著一人一個算,大房二房二十來口的人豈不是起碼準備了二三十個花燈。

能送出手的燈那定然不會差到哪去,同樣的價格也不會差。這麼一來,好幾十兩銀子就出去了。

花錢花得這麼爽快,有一丁丁怕花冤枉錢的架勢?

嗬,虧這姐妹兩說的出口。

儘管心裡腹誹不已,鳳姐兒麵上還得捧著個笑臉應是,順勢搭個台階將事情披上一層美好的外衣,擺上台麵,讓太太不能找她麻煩,老太太也不好埋怨。

就見她笑著嗔了黛玉一句:“就蓁妹妹這份孝心,就算是花了冤枉錢又如何?難道妹妹的孝心還不值那點子黃白之物?”

賈母點點頭:“很是,很是。你有這孝心就夠了,哪能讓你一個小孩家家的破費,之前便說好了讓你昨兒花的錢記好了去賬房報,你可彆抹著麵子不去?”

鳳姐心裡直嗬嗬,也不好當場戳破蓁玉早讓人去找過賬房的事實。

“好吧,就是我花錢有點兒大手大腳,真去了我怕外祖母說我。”蓁玉抿了抿嘴,很是矜持道。

黛玉憋不住地低頭,卻見對麵的鳳姐兒也垂下了眼眸。

賈母笑著斥了一句:“你小人兒家家的,能花多少銀子?姑娘家要嬌生慣養就是要能花錢、會花錢,花個幾十、上百的都不叫事兒,可不興算多算少、小家子氣的。”

三春姐妹坐在邊上,你看好我看你,心裡不由地回憶起昨晚蓁玉那豪爽地買買買的動作,突然就有些明白了,此刻就特彆想提醒自家祖母一聲,千萬彆小瞧她們家這位蓁妹妹/姐姐。

小家子氣真的跟她沒什麼關係的。

小瞧人又誇下海口是要付出代價的。

果然,就聽蓁玉一臉驚喜地道:

“是嗎,原來您是這樣想的,那我就不擔心了,昨兒花了多少我沒算,倒是跟我一起出門的丫頭幫著算了算,說是有三百八十兩銀。算起來也就是剛上百,跟您說的數也差不多,還好還好。”

蓁玉拍拍胸脯,一臉慶幸的模樣。

卻見賈母臉上的笑漸漸淡了:“三百八十兩啊?一晚上花的?”

蓁玉點頭,既而很是誠懇地發問:

“您不嫌棄我小家子氣吧?從前我在揚州出門玩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麼花錢的,爹爹從沒說過什麼,所以我私下便覺得這個是不出錯的。但是爹爹既然將我送到您身邊讓您教養我,那我肯定還是要聽您的,您要是覺得我這樣有些小氣,那我下回再改改。”

一晚上花三百八,你怎麼這麼能呢你???

就這樣還擔心自己是不是小氣了???

還提起從前,從前管你的那是你爹,你爹願意慣著你這麼種花法我沒意見,可我又不是你爹。

賈母險些要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心裡還在想蓁玉這丫頭是不是故意來氣她的?

認真端詳了半天,卻見蓁玉一臉認真,好似真的就是在向她請教,沒半點兒彆的心思,賈母不由得腦殼泛疼,心裡再一次後悔將蓁玉從揚州接到京城。

又或者上一次蓁玉鬨著回揚州時候就該乘勢放她回去,隻留黛玉就好。

不然,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懷疑自己要被蓁玉氣的少活好些年。

甭管心裡再如何,賈母還是選擇壓住心緒,強裝出欣喜來:

“自是極好,一點兒不小家子氣的,不過萬事過猶不及,姑娘家也不可太過為外物所累……”

就著姑娘家的教養問題,賈母又開始長篇大論跟蓁玉灌輸起來,好借此訓誡她幾句。

蓁玉睜著雙清亮的大眼睛,一臉真誠受教的架勢。

反正占便宜了嘛,叫老太太訓誡幾句怎麼了,又不掉肉,叫她說去唄。

蓁玉憑著這股子“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陣勢愣是叫賈母生生沒了訓誡下去的欲望,隻是特彆疲憊的招手吩咐鳳姐兒敦促賬房趕緊把蓁玉的錢給補上,之後就讓幾人散了。

***

眾人散去後,賈母躺在軟塌上眯眼歇了半晌,由著丫頭捶肩捏背、各種鬆泛、好容易平心靜氣後,她喚賴嬤嬤悄悄請家裡的三春姐妹過來。

姐妹三個過來的時候俱都很疑惑:老祖宗不是說累了想休息了嗎?怎麼又喚她們過來了?

三人進了正室,賈母這才在鴛鴦的攙扶下從內室出來,見三人站著便道:

“站著乾什麼?到祖母這兒不用那麼客氣,我也沒什麼事兒,就是你二嫂子剛叫人送了五芳齋新出的點心,我想著你們表姐妹在揚州那邊都是常用的,隻你們慣常吃的都是家裡做的,外麵的都是少些,就叫你們一道來嘗嘗。”

說著就有丫頭將糕點端了一盤子出來。

鴛鴦還特地親自動手沏了一壺茶。

惜春就愛那口吃的,聞言就直接拿了一塊兒品嘗,糕點而味道清甜軟糯,還略微帶著股子荷葉的清香,確實好吃。

她接連吃了三四塊才足性,就著鴛鴦的手又飲了口茶,才道:“好吃好吃,不過吃的多了就覺得有點兒甜膩,配著鴛鴦姐姐沏的雨前龍井正合適。”

賈母笑了笑,仿佛今兒真就是為了跟幾個孫女吃糕點品茶的,又問探春跟迎春,“你們兩個呢,覺得怎麼樣?”

迎春迎著祖母溫和的笑,也低頭嘗了一口,卻不敢像惜春那麼放肆,隻小小的斯文地咬了一口,而後道:“又甜又軟糯——嗯,也很香。”

探春雖不知祖母何意,卻覺得這裡肯定有事,心裡藏了事,用的便有些心不在焉的,隨意品了兩口就道:

“孫女沒長四妹妹那張嘴,吃不出什麼花來,就覺得跟一般糕點差不許多。”

賈母貼心地接過話來,說不必在意,一人有一人的緣法,同樣,一人也有一人的長處,你四妹妹在吃的上麵就是比彆人有心得,你呢,在彆的方麵也有自己的長處,很不必如何去比較。

探春總覺得這話有深意,隻她聽不明白,I便也不出聲,由著賈母講這其中的道理。

吃吃喝喝的,夾雜著祖孫女這間的笑談,氣氛很快變得其樂融融,而後,賈母就不經意地問起三人昨兒玩的怎麼樣?可還開心?一行人相處的愉快嗎?

惜春笑得沒心沒肺,說當然好啊,玩得特彆開心。

迎春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也說大家都玩得很不錯。

探春的心卻猛地一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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