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 林深並沒有查探出什麼對李沅不利的消息。
林深雖偏心黛玉跟蓁玉兩個姑娘,卻也不會故意中傷李沅,便如實跟林如海回稟道。
老爺那日瞧見的是非是夫人懲戒口無遮攔、挑撥是非的陪嫁丫頭引起的。
夫人純粹是為了維護老爺和兩個姑娘, 才當眾重罰了自己得用的大丫頭, 還讓嬤嬤特地又訓誡、敲打了底下人一回, 以作警示, 這才有了那日正院丫頭們的驚惶憂懼。
“隻是剛巧叫老爺撞見了而已, 應當並非是夫人為了兩個姑娘嫁妝的事情表達不滿。”林深陪在林如海身側解釋道。
“是嗎?”林如海口中輕輕呢喃一句。
小妻子竟然這般堅定地信任自己、維護自己嗎?
林如海定定瞧著窗外的一株野菊出神, 胸中悄然滑過一絲暖意。
於是, 向來不重欲的林如海少有的一連十來天都歇在了李沅房裡。
這可把正院的下人們高興壞了, 便是李沅也是容光煥發, 梳妝時候,眉眼間滿是掩不住的嬌俏嫣然。
奶嬤嬤一下下地替自家姑娘梳著發, 望著鏡中明媚的身影,她胸中熨帖極了:
“早前老奴無數次恨老天不長眼, 叫姑娘這麼好的人, 生生遭受那許多的非議、磨難, 可老奴今日再瞧著,老天這分明是叫姑娘苦在前、甜在後呢, 可見老天爺還是開了眼的。”
李沅轉身雙手環抱住嬤嬤, 又是慶幸又是依賴:
“幸好我那日反應快,縱然心裡有些許不舒坦, 卻沒縱著那丫頭胡言亂語、挑撥我跟老爺的關係,這才能順勢拔了嫡母的耳報神。再有嬤嬤的幫忙,才叫老爺對我改觀。可見,功勞大頭都是嬤嬤的。若是沒有您,我可怎麼辦哦?”
嬤嬤並不居功:“還得是夫人心眼兒正。若放了旁人身上, 少不得就叫丫頭挑撥得失了平常心,可見好人有好報。”
李沅笑了笑,沒再作聲。
好人嗎?她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好人會麵不改色地把嫡母給的、未犯過大錯的陪嫁尋隙就轉手遠遠地發賣出去?
她從不自詡好人,卻也不覺得自己是個壞人。
她,隻是個單純的、想過好日子的人而已!
***
單純的、想過好日子的李沅在年關前頭回了一趟娘家送禮,彼時林如海是打算抽空陪李沅一起回的。
隻是李沅甚是體貼,閒暇時幾番念叨:
“年末,朝廷各處就沒有不忙的,老爺所在的吏部還肩負著朝中各官員歲末考核的重任,整一個月您忙的是腳不沾地,飯都用的少了,我就是那等子沒良心、不曉得心疼人的,偏要充麵兒累您陪著一起走一遭?”
這才勸住了林如海。
不過,林如海感念李沅的體貼,便吩咐林深在李沅準備送回娘家的年禮上又厚了兩層。
李沅笑著受了。
私下裡,便跟嬤嬤閒話道:“嬤嬤你瞧,這便是咱家家老爺的好處了,但凡你對他好上一分,他便橫豎不會叫你吃虧的。”
嬤嬤跟著笑道:“老爺這分明是體貼姑娘您不方便給自己娘家準備太豐厚的年禮,這才使管家幫著添上兩分,好叫您風風光光地回去呢!”
李沅嘴上說不是,眼裡卻分明漾滿甜蜜。
之後,於一個風和日麗的晴天,李沅帶著豐厚的禮物回了娘家。
到了李府門口,李沅便見著嫡母已帶著家中的媳婦、姑娘們在門口迎她。
她笑著在丫頭攙扶下朝著嫡母走去,熱情地跟嫡母寒暄。
幾個嫂子還有姐妹們隻是安靜地陪在嫡母身側,偶爾不經意地打量她一眼,李沅隻裝作沒看見。
後麵,奶嬤嬤指揮著下人抬著盛滿年禮的箱子有條不紊地往府裡頭走。
嫡母原見著隻李沅一人回來,並無林如海的身影,心中還有些失望,待見著這些箱子,眼睛倏然又亮起來,拍著李沅的手,連聲道:
“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是個有福的。”
李沅笑了笑,不置可否,由著嫡母牽著自己往家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