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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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晚了,帳篷裡隻有火爐一個光源。

白玲這幾天用乾柴和牛糞用的相當小心,就怕燕蒼梧回來之前燃料用完了,因此爐子裡的火並不旺。

燕蒼梧整個人都在昏暗中,看不太清臉,隻能看見他把懷裡的小狗往外推了推。

白玲倒了一缸水俯身遞給他,關切的問道:“你要不要喝水?這幾天怎麼樣?怎麼現在才回來?”

燕蒼梧微微搖了下頭,並沒有去接白玲手裡的水,他用那雙蔚藍的眸子安靜的注視著她,“喝過了。是這樣的,牧畜段需要剪秋毛的羊太多,任務又急,一直剪不完就多留了一天。你彆擔心,我沒事,隻是耽擱了一下。現在有點累。”

這麼一長串解釋配合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和溫和的口氣,真的相當有說服力。

白玲放下手裡的水缸,將仍舊躍躍欲試要往燕蒼梧身上撲的小狗拎開,她心頭有點狐疑。

以她這幾天對燕蒼梧的觀察,還有書裡對燕蒼梧的描寫。

這個人對人做事,幾乎不會放低姿態,說什麼漂亮好聽的軟話。

這會兒燕蒼梧居然對她好聲好氣的解釋了一長串,總給人一種事出反常必有妖的感覺。

她仔細的端詳著燕蒼梧,一般來說,出了遠門回來的人大多風塵仆仆,更彆提他還是去牧畜段乾活,跟動物在一起待了幾天身上應當乾淨不到哪裡去。

可燕蒼梧的頭發乾淨蓬鬆,發梢自然卷曲,明顯今天剛洗過頭,

另外,一般來說人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特彆是家裡,都會自然放鬆下來。

但燕蒼梧明明坐在那裡,身體的姿態十足鬆弛,但從一些細微之處卻又能看出緊繃和不自然,這樣子讓她想起來燕桑榆緊張的站在帳篷門口,雙眼盯著她隨時準備跑走的樣子。

他們兩個還真不愧是親兄弟,這方麵還真是挺像的。當然燕蒼梧的表現並沒有燕桑榆那麼明顯。

如果說燕桑榆是小貓如臨大敵,燕蒼梧就像是一頭趴在岩石上看似在懶洋洋曬太陽的猛虎,餘光偶爾遞來的視線就足以威懾其他靠近者。

“你沒事就好,這幾天我一個人在帳篷裡等得也怪害怕的。”

她心下愈發狐疑,唇邊卻揚起一個笑,伸手去拿他堆在身後的衣服,“燕大哥,你換下來的衣服要不我給你洗了吧?”

他精準的,鎮定的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動作,“不行。”

在她不解的望過來時,他條件反射放開了她的手,“非親非故的讓你一個姑娘給我洗衣服傳出去太不好聽。時間不早了,我今天太累了,有什麼事情都明天再說吧。”

白玲更加認定燕蒼梧身上說不準有什麼事情,這幾天牧畜段剪羊毛的工作恐怕根本沒有他說起來那麼輕鬆簡單。

但這個人大抵是屬鴨子和核桃的,嘴巴太硬,什麼事情都隻會往自己肚子裡藏。

他話說成這樣,她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揣著一肚子疑問暫且退開放燕蒼梧一個人休息。

燕蒼梧大概的確是累極了,頭挨著枕頭沒多久便合衣沉沉睡了過去。

小狗精力旺盛,繞著白玲轉圈。

白玲拍了拍它毛茸茸的屁股,壓低聲音,“去,自己玩。”

小狗聰明,能聽懂人話,他轉頭鑽進了桌子底下,不知道玩什麼去了。

白玲躺下休息了一會兒,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拱自己的手,低頭一看竟然是小狗叼來了一卷白紗布。

長長的紗布拖在毛毯上,白玲坐起來一看,見上麵竟然沾著乾涸的血漬,紗布上還散發著濃重的藥味和酒精味。

白玲這才確定自己沒聞錯,燕蒼梧剛從馬背上下來的時候身上就是這個味道。

他受傷了,也不知道傷在哪裡。

白玲點了一盞煤油燈,拿著燈小心翼翼的靠近燕蒼梧,在他身邊蹲下來。

燕蒼梧安靜的睡著,胸口在毯子下一起一伏。

他隱隱約約聽到身邊有呼吸聲和響動,光落在麵上,周圍的環境驟然亮了起來,令他不安的微微皺眉,掙紮著想要醒來,但意識很快又被睡意拖著下墜。

他實在是太累了,連著幾天,每天睡不到三個小時,最鈍的剪刀要剪最多的羊。

更彆提最後一天,他精疲力儘之下,隻是放下剪刀喘了口氣,不知道怎麼的旁邊剪羊毛的人偏偏這個時候起身,一腳踩在了剪刀上,緊接著就口口聲聲說他剪刀對著人是故意傷人。

剪羊毛的人裡除了他,都是熟識的同事,他幾乎一個都不認識。

他辯解了幾句不是故意的,也沒人相信,在睡夢中那些尖酸刻薄的指指點點和怒氣衝衝的責罵都好像仍在耳邊。

對於他這種人來說,所有的辯解都隻能是狡辯,燕蒼梧已經習慣用沉默來應對那些狂風暴雨的批評和叱罵

比起剛到達這裡的時候,他的棱角已經在長久的時光中一點一點被磨平了不少。

就在這時,燕蒼梧在不遠處見到了一個熟人,不是彆人,正是卜勝武。

他意識到他一開始的預感就是對的,這是一個圈套,所謂牧畜段調人來幫忙的好事,隻是卜勝武對於他的報複。

後來發生的事情很亂,他推開人群想要離開,不知道是誰抄起了木棍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忍無可忍搶過木棍跟一群人打在了一起。

本地的牧工沒有幾個比他塊頭大,牧畜段的這幾個職工都又矮又瘦,真動起來沒一個是他的對手。

這下自然更有話題可說,他被扣在牧畜段整整一天一夜,直到馬叔聞訊趕到才被放了回來。

若不是他們的木棍上的倒刺刺進他的胸口,刮出幾道翻卷著皮肉的傷口,看起來實在嚴重了些,恐怕還沒有這麼容易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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