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沒事。我腳不疼。咱們先去一趟知青點看看吧。”
燕蒼梧牽著馬邁步便往前走,他個子高,腿又長,走路明明看起來閒庭勝步,不緊不慢,但實際上速度一點也不慢。
白玲平時跟他並肩而行,倒是沒感覺出有什麼不好,她自己走路也快。
但此時稍微走上兩步,腳上還未完全長好的傷口讓鞋底和後跟一磨又疼又癢。
她隻得放慢腳步。
不等她開口叫住燕蒼梧,他便跟著慢下腳步,還向著白玲伸出一隻手臂。
白玲看著那隻伸到自己麵前的手,隻覺得這一幕跟他第一次來團部接她又重合上了。
不過這麼些天的相處下來,燕蒼梧麵對她可比一開始的態度放鬆多了。
今天是周末,團部的機關都休息,加上秋季的農忙已經結束,團部的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十分熱鬨。
大人手上或多或少都牽著點什麼,有的人牽著小兒子,有的人牽著大閨女,有人牽著駱駝,牽著牛羊。
燕蒼梧走在人群十分顯眼,因為他一隻手牽著一匹漂亮的黑馬,另一隻手牽著個漂亮的大閨女。
馬漂亮,人更漂亮,誰路過都多看兩眼。
黑馬大抵是沒見過這麼多的人,原本它的馬頭什麼時候都是高高昂起的,此時卻低低的垂了下去。
牽馬的人也不太自在,燕蒼梧麵色淡淡的將手臂往裡收了收。
白玲隻輕輕捏了他一點袖子角,讓他這麼一收,袖子便脫了手。
她腳步微頓,燕蒼梧便拉著馬又大步流星的走出去幾大步,好似要與她徹底劃清界限一般。
“燕大哥,”白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快步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走那麼快乾什麼?”
燕蒼梧讓她一把拽住整個人都僵住了,他不得不停下腳步,臉上倒是仍舊沒什麼表情。
“抱歉。”
白玲好奇的一個勁得盯著他的耳朵看,“燕大哥,你耳朵怎麼紅了?”
小姑娘雙眸清澈,抬眸看著一個人的時候,有種全世界隻剩對方的認真勁。
燕蒼梧錯開目光,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看他們,他有些不太喜歡這麼多人的目光,也怕她這樣看著他。
不過這話說不出口,他隻好僵硬的扭開頭往遠處看,一本正經的說謊話,“大概是太曬了。”
這山上都下雪了,臨近入冬一直都是陰天見不著大晴天,哪來的太曬了。
白玲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她拽著他的手臂往自己的方向抱,他則暗暗使力往回抽。
“你是不是沒見過新娘子,緊張的很。放心好啦。孫紅英上次咱們不是見過嘛。她這人挺好的。”
遠遠的有人喊白玲的名字,“白玲,白玲。白知青。”
白玲順著聲音轉過頭,站在她身邊的男人也跟著看了過來,見到了一張格外燦爛的笑臉。
白玲怔了一下,就是這麼一愣神的功夫燕蒼梧一下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來。
穿著灰綠色製服的男人快步跑過來,雙眼發亮,“我遠遠看著就像你。白知青,你是來參加婚禮的吧?”
白玲下意識往燕蒼梧身邊靠了一點,她的表情有些困惑,像是在疑惑對方是誰。
男人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是我啊。知青辦的乾事!我們見過的!你不記得了?就你剛到團部的時候就是我接你的。”
他可是從見到白玲起就沒忘記過她,今天隔著老遠,他瞥見了一個背影就一下把她給認出來了。
這幾年來了那麼多女知青,他就對白玲記憶最深刻。
白玲這才終於想起來了這個人是誰,知青辦的乾事,王建華。
伸手不打笑臉人,白玲也跟對方點點頭打了個招呼,態度客氣而疏離,“是啊。王乾事,我們是來參加孫紅英的婚禮的。”
王建華這才注意到燕蒼梧,他下意識板著臉,“你怎麼也在這裡?”
燕蒼梧麵無表情的回答,“周末。”
王建華,“誰問你這個了。我是說,你怎麼會和白玲同誌在一起?你這個特務彆想著白玲同誌年紀小又善良就想要賴上她。上一次拿了兩個罐頭就知足吧!我可告訴你,我們知青辦就是知青的娘家,彆想著知青好欺負,就欺負人小姑娘。”
白玲一聽王建華越說越離譜,她皺眉出聲道:“王乾事。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同誌是我的房東。燕蒼梧同誌,林場的職工。我們是一起來的。”
王建華愣了一下,臉色微變,“他是你的房東?”
這林場也太不靠譜了,怎麼能把下鄉的女知青放到這樣的小特務黑五類分子家裡住呢!
而且這個燕蒼梧還是一條進過勞改隊的老光棍!
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這林場的工作到底是怎麼做的?這不是把好好的姑娘往火坑裡推嗎?
白玲,“是啊。這些天多虧了燕大哥的照顧。王乾事,我要去參加婚禮就不跟你多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