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關是必須要過的。
白玲一瘸一拐的走到黑馬旁邊。
高大的黑馬安靜的站在原地,多日的相處和她時不時的飼喂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它並沒有對她的靠近表現出抵觸。
白玲摸了幾下黑馬的鬃毛,黑馬乖順的低下頭。
燕蒼梧站在黑暗中,雪花如同鵝毛般紛紛揚揚的落下,
白玲又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燕蒼梧,鼓起勇氣雙手抓著馬鞍,按照燕蒼梧教過幾次的那樣踩住馬鐙,雙臂撐著馬鞍,用力試圖爬上馬背。
這一套平時看燕蒼梧做都很輕鬆,就連燕桑榆在那匹小馬背上上上下下也毫無難度,簡直跟玩一樣。
白玲自己做的時候卻是提心吊膽,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直到她完全坐在馬背上,還有一種入在夢中的不真實感。
她下意識去看馬下的燕蒼梧,眼睛裡殘存著激動和興奮。
燕蒼梧對她點了點頭,唇角微勾,“很厲害。”
回去的路上,風雪越下越大,離開了團部,漫山遍野沒了一點顏色,白茫茫的一片。
白玲抱著毛衣和飯盒坐在燕蒼梧身前,本來正想著怎麼開口跟燕蒼梧聊獵隊的事情,剛一開口就迎頭讓雪澆了一頭一臉,嘴裡也進了雪。
方才在團部還不覺得如何,這馬一跑起來風刮在臉上簡直跟刀子一樣。
她凍得靠在燕蒼梧胸口直打哆嗦,整個人被風吹得都睜不開眼睛,嘴也不敢睜開,生怕一睜開嘴,又給灌一肚子全天然即食新鮮冰渣子。
燕蒼梧察覺到懷中人的異常,放慢了馬匹的速度,按著她的肩頭讓她側身,一隻手擦了擦白玲頭上臉上的雪。
她抬頭看他,臉上凍得沒血色,鼻尖卻是通紅,嘴唇都在抖。
“這雪越下越大,晚上留在野外會更冷,”燕蒼梧用掌心捂著她的臉頰,讓黑馬一點點放慢速度,“我們得快點回去。”
白玲哆哆嗦嗦的揪著燕蒼梧的衣服,一股一股的白煙從嘴裡冒出來,“可,可是,是,是太冷了。”
黑馬停在了雪地裡,焦躁的打了個響鼻。
燕蒼梧低眸看著她,“你轉個身。”
白玲呆了一下,“啊?”
“換一下腿,麵對我,背對前麵。這樣就沒那麼冷了。”
其實讓白玲坐在他後麵才是最好的法子,他在前麵擋著雪,她吹不到什麼風。但問題是坐在後麵這路不太平坦,馬跑起來不像是自行車那麼穩當,他怕白玲一個抓不住摔下去他都不知道。
白玲一臉懵的點了點頭。
她試著一隻手抱著毛衣和飯盒,一隻手小心的在馬鞍上撐著,挪動兩條腿,小心翼翼的在馬背上完成了這個動作,從背對燕蒼梧到麵對燕蒼梧。
燕蒼梧瞧著小姑娘凍得止不住哆嗦的樣子,猶豫了一瞬,慢吞吞的解開了破襖,按著她的頭貼在自己的胸口,將她嚴嚴實實的裹進了懷裡。
他的聲音從頭頂上落下來,故作鎮定的大人口氣,“抓住我的衣服,這樣會暖和一點。”
從前冬天,桑榆都不用他說,就會解開他的衣服鑽進他懷裡。
他這樣抱過桑榆不知道多少次,這一次懷裡不是桑榆,卻是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身上有一種好聞的味道,小貓一樣乖,摟進懷裡就趴著就老老實實的不動了,不像是桑榆似的把手亂伸。
燕蒼梧強迫自己看著前麵的路,專心策動烏騅趕路,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不自在和忐忑緊張。
不知道是不是那臘肉的勁還沒過去,耳朵在冰冷的風雪中卻是燙的厲害,臉上也是火辣辣的。
白玲揪著一層薄薄的秋衣,聽見手掌下的心跳一下一下比馬蹄聲還要更急促沉重。
啊,早聽說剛下第一場雪的時候道路情況是最糟糕的,路上容易出車禍,雖然車和馬不是一個東西。
但白玲覺得兩者之間的道理應該差不了多少的,下雪上路很危險,連燕蒼梧這種老司機都緊張,瞧瞧這心跳快的。
她可能是因為腦袋被凍過了,還有點懵,倒是感覺不出多少緊張。
甚至因為手指慢慢暖了過來,她在厚大衣的包裹下忍不住舒服的歎了口氣。
眼見快到了村口,燕蒼梧慢慢放慢了烏騅的速度,“白玲。”
懷中的人一動不動。
他隻得保持這個姿勢進了村。
幸好大雪茫茫,村口一個人都沒有。
燕桑榆聽到響動推門出來,正看見燕蒼梧小心翼翼的用外套裹著,將白玲從馬上抱下來。
他腳步一頓,傻了眼,“哥。”
燕蒼梧瞥了他一眼,抱著白玲進了門,“彆鬨,你白玲姐睡著了。”
燕桑榆站在院子裡,踢了一腳雪,一臉不高興,“切,以前我睡著了怎麼不見你把我抱下來?不都是使勁晃醒嗎?”
燕蒼梧放下白玲,轉頭把燕桑榆拎回了家裡,“趕緊進來。你白玲姐特意給你帶了好吃的。”
燕桑榆擺出不屑一顧的表情,嘴角卻勾了起來,壓不住笑容,“哼,算你們還有點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