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2 / 2)

倘若我問心有愧 存寧 8174 字 4個月前

有人主動認罪了!

認罪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殷豪家的司機。

據司機供認,他多年前就在殷家工作,殷先生回老家時,也總是由他開車陪同,一次偶然他殺了人,不知要怎麼處理屍體,就想著埋到先生老家,這裡是絕對不會被人發現的。

因為已經過去了多年,他漸漸忘了這回事,結果今年兒子檢查出了白血病,他突然又想起當年自己做下的錯事,十分後悔,想要贖罪,覺得兒子會得白血病,是自己殺人的報應,他這麼做對不起對他恩重如山的先生,於是就跟先生說了實話。

所以其實是他帶先生去挖屍體的,因為先生不相信他真是會殺人的人。

鄂潛看了司機的口供,簡直就給氣笑了。

這司機的口供到處都是bug,沒法解釋的地方多了去了,這也能當作自首的證據?搞半天,殷豪清清白白還有情有義,隻是為了服務家裡多年的司機才做了這麼不親核心的決策?!

最可笑的是,問司機死者是誰時,司機卻絕口不提,隻說時間過去太久了,自己已經想不起來了,那時他還是個普通司機,有個女孩上了他的車,他一時衝動就做了錯事,現在悔之晚矣。

鄂潛狠狠地盯著殷豪:“殷先生真是好本事!”

殷豪麵不改色,微微一笑:“鄂隊過譽了,說起來我倒是覺得奇怪,鄂隊原來不是高山市局的警察,是首都市局的?那鄂隊到高山市來做什麼,是要查什麼大案子嗎?”

鄂潛心裡咯噔一下,糟了!

殷豪可不是能隨意糊弄的普通人,從他可以用親生女兒鎮宅做陣眼就能看出來,他的心裡除了利益之外,其他都得靠邊站,鄂潛這些動作讓他意識到,這一切絕不是巧合。

首都市局的刑偵大隊長,為什麼無緣無故到了高山市?還知他們家老槐樹下埋了屍體?

更巧合的是,就在晚上,他帶人挖屍體的時候,鄂潛就正好出現了?

那段視頻是警察錄下來的,殷豪沒法否認,但這並不妨礙他脫罪。

他不是普通人了,這一點,這位刑偵大隊長可能不大明白是什麼意思。

這意味著,不僅他自己有能力毀壞證據脫罪,還會有許多合作夥伴、朋友、彼此之間有利益牽扯的人站在他身後,密密麻麻織就出的這張大網,一個刑偵大隊長,又能拿他怎麼樣?

殷豪有錢啊,有錢能使鬼推磨,司機既然已經咬死了是自己殺的人,又不肯說死者是誰,警方怎麼查?那樣一具白骨,一點身份信息都沒有,殷家已經十五年不住在小峰村了,有誰能證明這人不是司機殺的,而是殷家人殺的?

小峰村乃至於整個青石鎮、玉磊縣、高山市的發展都有殷豪的功勞,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就算鄂潛當場抓獲殷豪在帶人挖屍體——但說實話,當時現場三個人,殷豪幾乎沒有動手,他是老板,根本用不著親自來,而如果鄂潛沒有出聲抓捕,殷豪會直接讓保鏢跟司機把白骨處理掉。

他會選擇帶這兩個人來,就說明這兩個人決不會背叛他。

鄂潛是個意外,但也就是個小小的意外,令人有些膈應,卻也不足為慮。

殷豪是真的有恃無恐,因為他本身就沒有殺人,女兒的死的的確確算是個意外,而他以女兒屍體做鎮宅之物的行為,即便被查探清楚,也頂多是個侮辱屍體罪,根本不痛不癢。

鄂潛心內驚濤駭浪,麵上卻仍是一片冰冷,殷豪笑了笑,他已年過五十,卻保養的好,頭發濃密,又定期染發,隻是笑起來時眼角有些紋路,嘴角法令紋微微向下,看得出有些歲數:“鄂隊,我聽說過一個詞,叫……疑罪從無,是什麼意思啊,鄂隊?”

鄂潛盯著他,殷豪笑起來更開心了,與鄂潛擦身而過,再不看他一眼。

隻是背對鄂潛時,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無蹤,隻剩下冰冷。

屍骨留在警局,要怎麼做到毛老頭說得那樣,在正午時分的烈日下暴曬三天再燒成灰?這些警察就是麻煩,要走完流程得不少時間,他得想個彆的方法。

殷豪一走,虎子小心翼翼地看了鄂潛一樣:“鄂隊,鄂隊……潛哥,你、你還好吧?”

鄂潛深深歎了口氣,“你的錄像,存沒存到雲端?”

從到市局後,虎子的手機就被收走了,裡頭的視頻被拷出去,現在還沒還給他。

虎子悄悄點了下頭:“放心吧潛哥。”

雖然不知潛哥究竟想查什麼案子,但虎子還是想幫他。

媒體像是吸血的水蛭,快就察覺到了這個大新聞,市局外頭蹲滿了各大媒體電視台的記者,網上也有人爆料說殷氏集團董事長殷豪,疑似卷入謀殺案在高山市公安局。

對高山市市民來說,殷豪是老熟人了,他發家後一直記得家鄉,多人都不相信他是這種壞人,認為肯定是有誤會。

殷豪對著鄂潛雲淡風輕,實際上大發雷霆,這麼多年了,他的形象,公司的形象,整個殷家的形象都非常完美,結果就因為這個鄂潛!即便日後能洗白又有什麼用?終究是染上了汙點!

鄂潛心情格外低落,到了第二天,屍檢報告出來,果然,死因難確定,因為實在是過去太久了,屍骨上唯一的傷痕就是頭骨的損傷,可就骨頭損傷程度來看,並不致命,除此之外任何能夠證明死者身份的證據都沒有,法醫對此也束手無策。

再加上司機對自己殺人的事供認不諱,殷豪自然無事一身輕,頂多就是被批評教育,鄂潛無法責怪高山市局的警察,他們尊敬殷豪的身份是一回事,確實沒有證據卻是鐵般的事實,就是定不了殷豪的罪,因為根本不能證明他認識死者,更不能證明死者是他殺的!

反倒是他這樣擅自行動,又被局長在電話裡臭罵一頓,還收回了給他的權限,讓他回去好好寫檢討。

“潛哥,你到底想查什麼啊?”虎子問,“其實,高山市局的同事這麼做完全沒問題,是潛哥你鑽牛角尖,一定要定殷豪的罪了。”

鄂潛有種巨大的無力感,第二次,第二次了,每當他以為窺見了真相,就會發現有一隻巨大的手按壓下來,掩蓋一切。

眼前仿佛又出現了起名叫殷槐的少女,她說:那就彆查了,沒有意義。

她從一開始就知,他的堅持不會換來任何結果。

不是因為鄂潛無能,也不是因為高山市局的同事們不配合,更不是因為有警察被收買,而是真真正正的就是沒有證據。

你到底,想讓我怎麼做?

那具屍骨到底是誰?你又是怎麼知的這些?

殷槐,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