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1 / 2)

倘若我問心有愧 存寧 8915 字 4個月前

鄂潛本來是想開車的,但孔淞不讓,她自己一個人拉貨進貨,平時開輛小皮卡,塞進兩個成年男人綽綽有餘,從鄂潛口中得知小峰村要給殷槐風光大葬,她便想來看看,之後再隨鄂潛跟虎子一起去首都,去見那個跟殷槐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

警察都有個相同點:相信科學不信鬼神。

鄂潛要是早點信玄學,怕不是根本不用走這麼多彎路,從市區開到小峰村,果然如鄂潛說的那樣,小峰村幫忙打報告申請取回了殷槐的遺骨並且送去火化,法醫簽字後便被取走了,如今小峰村正在為了殷槐的喪事而忙碌,孔淞開著皮卡到時,村子裡的人告訴他們說最近不接遊客。

孔淞有點沒想到殷家已經發展成了這個樣子,在她記憶中殷家還是普通人家的模樣,全家也就殷槐那孩子格外出色。

把皮卡停在村頭靠路邊的位置,在鄂潛的帶領下朝殷家故居的位置走去,整個村子裡都一片肅穆,看得出來小峰村的村民們真的非常尊重和感激殷豪一家,哪怕是發生了“殷豪將女兒埋在樹下”這件事之後。

又能怎麼樣呢?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也非常舍不得,一切都是沒有辦法,一切都是陰。

村子裡的喪事還是吹吹打打,但這個跟殷家現在的逼格很不搭調,所以整體做得很得體,殷家人換上了黑色的西裝與小禮服,麵帶哀戚,無論這悲傷究竟有幾分真心,至少看上去是真的。

殷豪對村長說,不想再瞎折騰女兒了,害得她入土難安,所以不需要哭喪送葬這些流程,有那個心的,來上個香就行,當然也不會擺流水席,村裡跟殷豪年紀相仿的男人站在他周圍安慰著,往日頑皮打鬨的孩子們也因為這沉重的氣氛而老老實實不敢亂跑。

但讓孔淞震驚的並不是殷豪一家人,而是站在殷豪身邊,那個跟照片上,跟殷槐一模一樣的女孩!

她不敢置信地盯著她看,又看鄂潛,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21年,還是穿梭回了十五年前,她跟那個女孩見最後一麵時的情景。

鄂潛也很驚訝,驚訝到都沒注意孔淞朝自己看,他印象中的阿槐不管到哪裡都撐著一把小黑傘,穿著白色的裙子,從來沒有過例外,可今天的阿槐,她站在殷豪身邊,被父親握著手,母親也憐愛地看著她,她身上不再是萬年不變的白裙子,而是換成了一條黑色連衣裙,露在外麵的胳膊與小腿像雪一樣白,她頭上也沒有再撐著傘,反而是戴了一頂黑色的帽子,帽子前沿垂下的蕾絲遮蓋住了她上半張臉,紅唇隱隱若現,微微勾著弧度。

他聽到周圍的村民在議論。

“哎喲你看他們家那個小女兒,長得可真俊,聽說跟大女兒一模一樣,連名字都一樣!”

“誰說不是呢,真是可惜了,家裡發達了,大女兒卻沒能享受到,唉。”

“兩個孩子能長得這麼像也是緣分了,說不定就是那個福薄的孩子回來了呢?”

鄂潛聽得眉頭擰緊,他看向阿槐,自然也聽說了殷家給的說詞,這孩子是在大女兒死後生的,因為身體緣故養在國外今年才接回來——跟之前是差不多的說法,似乎也說得過去,但鄂潛就是覺得奇怪,就是覺得不對。

所有人都這樣說,好像這個少女真的是大女兒殷槐投胎轉世的一樣,於是所有人都心安理得了,沒有人再往裡思考,究竟真相是什麼,反正他們也不在意真相,大家最想做的是維持眼下的和平,這種幸福的生活,不希望被任何意外打破。

這的確是一場很奇異的葬禮,連逝者的照片都沒有,仿佛並不想被太多人知道大女兒真正的容貌,總之知道她跟如今的小女兒阿槐長得很像就是了。

最最讓鄂潛感到奇怪的是殷豪,之前在市局裡說話,殷豪那得意又挑釁的眼神他到現在都忘不掉,可眼下殷豪明明看到了他,不僅沒挑釁,還衝他點頭示意。

不是殷豪瘋了就是他鄂潛瘋了!

孔淞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兩步,試圖將阿槐的臉看得更清楚一些,阿槐終於也注意到了這邊,她跟父母說了句什麼,殷豪朝這邊看了兩眼,微微彎腰,而範桂玲也摸了摸她的小臉,態度親昵自然,讓人覺得他們一家的感情可真好。

阿槐一步一步朝這邊走來,孔淞雙眼發直,口舌僵硬,根本不知該作何反應。

鄂潛就在孔淞身邊,看見阿槐便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阿槐瞥他:“我什麼時候來,還需要向你報備嗎?”

孔淞盯著阿槐看,她笑起來的樣子真甜,純潔又美麗,當年看到阿槐的第一眼,孔淞就覺得自己跟看到天使一樣,正因如此,阿槐的遭遇才更令人憤怒和心痛。

一時間,孔淞眼眶通紅,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觸碰阿槐,卻像是怕嚇到她,又拚命克製著把手收了回來。

緊接著就聽見阿槐笑盈盈和他們三人打招呼:“你們好,是來參加我的葬禮嗎?”

鄂潛:……

這種被死者當麵詢問是不是來參加她葬禮的場麵,未免有點過於刺激了。

虎子小聲說:“小姑娘,你彆胡鬨了,葬禮是件很嚴肅的事情。”

阿槐遺憾地看著他:“看樣子你不相信我。”

那可不,虎子雖然覺得阿槐有點神叨叨,但死人複活?不可能的,這說出去誰信啊!

所以他權當是小姑娘在玩角色扮演,可能是因為長得跟姐姐太像,被父母當成了姐姐的替身,於是時間一長,真的被洗腦了,認為自己就是姐姐。

經驗告訴虎子,不管多麼離奇多麼蹊蹺的案件,最後都能找到原因,就跟《走近科學》一樣,各種各樣的靈異事件,最後的真相都挺叫人無語的。

阿槐看向孔淞,孔淞也看著她,兩人對視了很久,理智告訴孔淞這不可能,但事實擺在眼前,這個女孩真的和殷槐一模一樣,她找不出有哪裡不同,於是對殷槐的愧疚似乎也傾注到了阿槐身上,孔淞連說話聲音都很溫柔:“你今年多大了?”

阿槐笑著告訴她:“有句話我一直想對你說卻沒來得及,你不用為了我那麼拚命的,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孔淞聞言,瞳孔驟縮!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阿槐,少女卻對她擺了擺手,又漸漸轉身走向了家人,孔淞不受控製地往前追了幾步,一把攥住阿槐的手腕,觸手仿佛握住冰塊,寒冷刺骨,這大熱天,孔淞竟狠狠打了個寒顫!

因為太冷了,所以又條件反射般甩開,甩開的一瞬間,孔淞便後悔,可阿槐沒有生氣,她無法感受到活人的溫度,但能夠想象到自己的皮膚有多麼冰冷,會散發出熱量的活人排斥她才是應該的。

“等一下!”

鄂潛想叫住阿槐,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大步上前攔住阿槐去路,好在他們表現的像是認識,周圍的村民也就看了兩眼,不然都要把鄂潛當拐賣少女的變態抓走了。

阿槐抬眼,鄂潛張開嘴,明明有話想跟她說,可事到如今什麼都說不出來,想問她,到底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會知道一些還沒發生的事?她跟殷槐又是什麼關係?

總之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問,阿槐卻不願意回答了,鄂潛對她的價值就到此為止,能把殷家人全部引回老宅便是鄂潛最大的貢獻,為此,阿槐願意給他一個窺探真相的機會,隻要他敢信。

隻見阿槐連根拔起了一根頭發,交到鄂潛手中,似笑非笑,而後轉身離去,重新回到了殷家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