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槐眼睛盯著電視,抽空回答:“他們回老家了。”
說完感覺不對,又補充道:“不過也回來了。”
扈家夫妻覺得殷家這小女兒怪怪的,對視一眼,他們到底年紀大一些,跟阿槐沒有共同語言,就問:“那他們現在在家嗎?”
屢次被打擾,阿槐不高興了,她扭頭看過來:“這我怎麼知道,他們在哪裡為什麼要問我?就算我知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
老槐樹底下埋著呢!
現在的殷家人都是人偶,除非阿槐想見他們,不然在家時,他們都在房間裡不會出來。
扈家夫妻沒想到這小姑娘脾氣還挺壞,該說不說啊,跟他們家扈蕾挺像的……所以也生不起氣,扈蕾母親柔聲說:“其實我們今天主要也是來找你的,尤其是想謝謝你救了我們家蕾蕾,要是沒有你,蕾蕾一個女孩子遭遇那種事,真的是太糟糕了,你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阿槐聽了,嘴角露出個笑來,有點古怪,有點詭異,她反問:“哦,女孩子遭遇那種事,原來很糟糕嗎?”
“當然啊!”扈蕾母親想都不想的點頭,“就算沒受傷,也會造成很大的心理陰影,作為父母,我跟蕾蕾爸爸一定會時刻注意她的情緒,會關心她的。”
“真好。”阿槐說著,問。“你們家的女兒遭遇這種事,沒受傷都會落下心理陰影,那犯人呢?”
黑裙子少女好奇地單手托腮:“那個犯人被貓撓瞎了,應該也會落下很嚴重的心理陰影吧,而且他好可憐,快四十了都沒老婆沒孩子,反正你家孩子也沒出事,彼此體諒一下不好嗎?”
扈家父母一愣,阿槐追問:“怎麼不回答了?聽說你們聘請了最好的律師團隊,要讓那個已經瞎眼的廢物男人在牢裡待一輩子,為什麼要這樣啊?人家已經付出殘酷的代價啦,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們怎麼就不能放過他呢?”
“你這小姑娘怎麼說話的?!”扈蕾父親惱了,“他犯了罪,還殺了人,要不是蕾蕾運氣好被救了,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讓他在牢裡呆一輩子都是便宜他!我看那種人就該被槍|斃!為那種人說話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扈蕾聽著不對勁了,爸爸好像是在罵阿槐一樣,連忙想解釋,她是想跟阿槐做朋友的,可不想跟阿槐交惡。
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阿槐就似笑非笑地重複扈蕾父親的話:“那種人就該被槍|斃,為那種人說話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忍不住洋溢出的快樂,放聲笑起來:“原來是這樣啊!那出錢出力幫忙拉人情為那種人脫罪的人,是不是也該死呢?”
扈蕾父親臉上的憤怒突然就僵住了,連帶扈蕾母親也一樣,惟獨扈蕾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阿槐嘖嘖有聲:“落在自家女兒身上,就知道憤怒怨恨,彆人的家的女兒怎麼樣無所謂的,是不是?”
阿槐快要笑死了,她笑夠了,搖頭歎息:“真該讓你們也感受一下,女兒被奸|殺,是種什麼樣的快樂。”
說著,她滿是惡意地朝扈蕾咧嘴一笑:“是吧?”
扈蕾傻乎乎地看著阿槐,不知怎麼回事,扈家父母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們不敢置信地看著阿槐,“你、你……”
阿槐仍舊懶洋洋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來投,我姓殷,這個姓氏你們不覺得熟悉嗎?還是說壞事做多了根本不在意,就沒放在心上呢?”
世界上姓殷的人家那麼多,扈家夫妻怎麼會關心是哪個殷?
江商的父母所交際來往的多是學術圈的大拿,大多愛惜羽毛性情正直,他們人脈雖廣,但僅限於給兒子揚名,像是那種找關係拉人情脫罪的事兒,還是得扈家這樣的有錢人來辦。
真奇怪,扈家夫妻明明知道江商做了什麼,卻還是要幫忙,可能在他們看來,那真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是受害者故意仙人跳,心機深沉勾引少不更事的美少年吧!現在美少年長大成人,有了無與倫比的成就,已經是非常好的女婿人選了,女兒愛追著跑就追,反正江家有把柄在他們手裡,江商父母能不對他們女兒好嗎?
還有那江商,憑什麼不喜歡他們家蕾蕾?
“你們在說什麼啊?”
隻有扈蕾不明白怎麼回事,她看看阿槐,又看看父母,隱約察覺到似乎有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們都知道,惟獨她不知道。
阿槐很好心地說:“讓我來告訴你吧,你爸媽——”
“住口!”
扈蕾父親麵色鐵青。
原本眉眼含笑的阿槐臉一沉,扈父頓時憑空而起,足足被甩了七八米,砸到牆麵才停下來!
“誰允許你這麼跟我說話?”
阿槐冷冷地問,她翻臉真是太快了,喜怒無常,令人害怕,“你算什麼東西,你以為你還是當年那個打電話來高高在上教訓我,不要異想天開的人?”
扈父倒在地上,哇的噴出一口鮮血,阿槐死死地盯著他,眼睛漆黑,扈父被無形吊在了半空,阿槐看到他這副淒慘的模樣,立刻又笑起來:“嘻嘻,你看起來真狼狽。”
扈母驚恐不已,她隱隱意識到了什麼,但又覺得不可能,不過無所謂了,過了今天,一切不可能都將成為可能。
阿槐想要更多的人偶。
她希望所有人都乖乖聽話,不要有二心,而人心難測,她不信任,所以還是人偶最可愛了,讓他們做人就做人,讓他們待著他們就不會出聲。
會說話、會算計,貪婪成性的人類最討厭。
扈蕾撲過來:“阿槐!你、你在做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對我爸做了什麼!”
她哭著乞求阿槐,可阿槐隻是冷淡地看著她,扈蕾嘴一快:“昨天的事情,我都沒有跟警察說!我為了你瞞著他們了!求求你被傷害我爸媽!求你了!哪怕是看在我幫你隱瞞的份上吧!”
聽到扈蕾的話,阿槐又笑了,她一會冷臉一會笑,變化極快,“你真有趣,你幫了我?”
阿槐伸出手,從扈蕾的臉上一點點往下拂過,那曾被阿槐治愈的傷口,又重新回到了扈蕾身上,甚至連帶那股被阿槐取走的恐懼與絕望,也通通還給了她。
昨天出事,今天就沒事,扈蕾以為是她心理素質強嗎?
那是阿槐觸景生情,想起了曾經的自己,哪怕是仇人的女兒,也仍然出手救她,還吸走了她的全部怨恨與恐懼。
果然還是應該還給扈蕾,不應當做這種多餘又無聊的事。
扈蕾臉色煞白,阿槐低下頭,雙手捧住扈蕾的臉,輕輕靠近,寒冷如冰的少女肌膚貼著扈蕾,將她的睫毛都凍上一層冰霜,阿槐語氣輕柔:“你知道嗎?你暗戀的江商哥哥,曾經是個強|奸犯,出事之後,他的父母找到你的父母,請他們幫忙找關係,當時還未滿十八周歲的江商成功脫罪,一切塵封在過去,除了我沒有人記得。”
扈蕾驚恐萬分,她看見阿槐那雙沒有眼白的眼睛,極度的恐懼讓她呼吸停止。
“真想讓你也嘗嘗我所受到的痛苦,你的爸爸媽媽跟我的不一樣,他們應該也會因愛而痛吧?像剛才那樣,憤怒地譴責著犯人。”
阿槐遺憾極了,她看著扈蕾,跟妹妹小蔓比起來,這才是真正嬌生慣養長大的小公主,她的父母多愛她呀!
為什麼那麼愛自己的女兒,卻對彆人的女兒沒有一點憐惜?哪怕是一點點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