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2 / 2)

倘若我問心有愧 存寧 8720 字 4個月前

跟田萬裡那段婚姻是她人生中的汙點,唯一的好處就是生了戚向橫這麼個會賺錢的兒子,其他再找不到一點值得歌頌的地方了。

戚向橫自己還躺著呢,哪裡會管田萬裡死活?他永遠都記得那段屈辱的少年時光,父親酗酒家暴,他總是帶著傷去上學,還要被人嘲笑有個破鞋媽,最可笑的是,母親偷人這件事,是父親到處宣揚的。

他隻想好好讀書,離開高山市,也遠離田萬裡。

田萬裡踩溝裡了,戚向橫路過都會踹一腳,怎麼可能給他錢?他這輩子所有的不堪與自卑都拜田萬裡所賜,發跡後戚向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人狠狠收拾田萬裡,到現在陰天下雨田萬裡渾身骨頭還在疼,他們之間不是父子,是血仇。

田萬裡一分錢也沒能要到,他覺得自己都快死了,怎麼他兒子卻不管他?哪怕給他點錢,讓他把傷口包紮好了也好啊!

戚麗見他形容狼狽的出來,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怎麼樣,吃到苦頭了吧?知道自己有多麼不受歡迎了吧?”

田萬裡那眼神,恨不得撲上去咬下戚麗一塊肉。

戚麗半點不怕,她現在正是春風得意時,巴不得痛打落水狗,怎麼可能幫田萬裡說話?

田萬裡恨恨地盯著她,心裡恨意如火燒。

他都傷成這樣了,戚麗也好,田鵬程也好,一個是他前妻,一夜夫妻百日恩,一個是他親身兒子,結果這兩人沒一個願意救他!那他也絕對不讓他們好過!

眼看田萬裡宛如喪家之犬惶惶而去,戚麗忍住瘋狂上揚的嘴角,滾了最好,滾得越遠越好,這樣的話就沒人跟她搶了。

仔細想想,戚向橫還活著也沒什麼壞處,至少這樣田萬裡就沒資格跟她爭。

她愉悅地轉身又進了病房,繼續當自己的溫柔媽媽。

戚向橫也相當配合,他表現的像是什麼都沒發生,戚麗愈發竊喜,完全不知道戚向橫是在養精蓄銳,就等他能夠正常行動,到時候,戚麗會後悔的。

這些年戚向橫給她轉的每一筆錢,走的都是公賬,他有自己的理財團隊,房子也好車子也好,雖然給了戚麗,可沒寫戚麗的名字,她所得到的就如同蟬翼,什麼時候主人想要收回,戚麗就會一無所有,就連每個月拿到手的生活費都遠超法律規定的贍養金額,戚麗丈夫幾次做生意失敗,窟窿都是戚向橫給填的,每一筆都有跡可查,真以為戚向橫是渴望母愛的小男孩了嗎?

誰都沒把誰當真。

田萬裡沒錢,好心的護士幫他粗略處理了下傷口,醫院又不是做慈善的,免費給他打狂犬疫苗,田萬裡就這樣神情恍惚走在大街上,腦子一片混沌,他心裡全是對前妻和兒子的仇恨,戚麗這個賤人給他戴了這麼多年的綠帽子,田鵬程更不用說,自己發達成這樣,一毛錢都不給他,根本沒把他當成爸看待——該不會,該不會那真不是他親生兒子吧?!

現在想想,戚麗這個女人一直不安於室,當初娶了這女人,真是他瞎了眼,兒子繼承了戚麗的美貌,長得好看,沒什麼像田萬裡的地方,以前田萬裡雖然嘴上說前妻偷人,但是對於兒子是自己親生這回事,他是沒否認過的。

現在他不明白了,他開始懷疑了。

要真是親生,兒子能對他這麼冷酷這麼絕情,連他被狗咬了,可能感染狂犬病,都不願意給他錢打針?!

狂犬疫苗那點錢,夠不夠給田鵬程塞牙縫的?!

直到現在田萬裡才察覺不妙,為什麼戚麗那麼自信他爭不過她,為什麼兒子田鵬程要改名換姓,不跟爹姓的兒子,那還能是自己兒子嗎?

該不會真的不是親生的吧!

田萬裡想到這個可能性,心都涼了,他想起自己這些年頭頂一片青青大草原給彆的男人養女人養兒子,心裡那股氣啊,那股恨啊,真是難以言喻。

他越想越不對,越想越心涼,人最忌諱的就是胡思亂想,想多了,打個噴嚏都是不治之症。

正在這時,一雙黑色的男人皮鞋停在他麵前,田萬裡睜大眼,他胡子拉碴頭發油汙,身上沾血的衣服在醫院裡又染上了消毒水的味道,渾身狼狽不堪,說是流浪漢都不為過,也難怪戚麗瞧不起他。

停在田萬裡跟前的是一個笑起來令人如沐春風的男人,年約二十七八,眼眸是很少見的淺淡琥珀色,英俊而體麵,這令田萬裡自慚形穢,他無意識地蜷縮了下手腳,結結巴巴地問:“你、你是誰?”

“不必在意我是誰,倒是你。”男人語氣溫柔,指了指他的傷口,“你還好吧?”

田萬裡作為多年酒鬼,向來沒人愛搭理,都避他如蛇蠍,連他前妻跟他兒子都拿他當仇人看,結果陌生人卻這樣安慰他,他吸了吸鼻子,還是甕聲甕氣地回:“你不會自己看嗎?”

男人笑彎了眼眸:“抱歉抱歉,你看起來很不好,需要幫忙嗎?”

田萬裡警惕起來:“我可沒有錢,你不會是有什麼小心思吧?我可警告你,我兒子是大作家戚向橫!你要是敢對我怎麼樣,他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阿鬆被他逗笑了:“這樣啊,那為什麼有大作家兒子的你,卻這麼狼狽呢?”

田萬裡被這一句話又勾起之前的懷疑,是啊,什麼兒子會這樣對自己親爹?除非不是親生的!

見田萬裡臉色驟變,阿鬆笑得更溫和:“那是我的車。”

田萬裡不懂車,但光是看,也能看得出停在路邊那輛車價值不菲,至少能買他幾百個腎,頓時訥訥:“你、你想乾啥?”

“不想乾什麼,隻是想幫你,我是個熱心腸的人。”

阿鬆含笑看著田萬裡的腿,“你的傷最好還是立刻處理一下吧?如果你信不過我的話那就算了。”

他不強求。

結果田萬裡這人就是個賤皮子,彆人上趕著幫他,他要懷疑彆有用心,可人家不管他了,他反倒急了:“誒,誒你等等,你等等!”

阿鬆背對著田萬裡,嘴角的弧度更深,再轉過來時,他那雙眸色淺淡的眼睛便笑的彎彎,宛如天上的月牙,愈發顯得這個人格外真誠。

他就像是十五年前美好的殷槐,真誠、溫柔、可愛,至少外表是這樣的。

田萬裡也是沒辦法,好在阿鬆的確是個好人,不僅幫他處理了傷口,出錢給他打了疫苗,還又給了他一些錢,給他安排了住宿的地方,沒有對田萬裡提任何要求。

他仔細想了想,自己身上也沒有什麼令人覬覦的,見青年很好說話,便期期艾艾,提了個要求。

他去戚向橫病房裡要錢的時候,偷偷拿走了戚向橫的牙刷,他想知道,田鵬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種。

看到猥瑣的老男人從口袋裡取出用衛生紙包裹的牙刷,阿鬆英俊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恍惚間,這張臉上似乎呈現出了另一張少女的麵容,連聲音都因此重疊。

“好呀,我當然是會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