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1 / 2)

倘若我問心有愧 存寧 8833 字 4個月前

明知道殷蔓已經死了,電話接通那一瞬間,謝卓還是忍不住呼喚殷蔓的名字:“小蔓……”

隻有他知道殷蔓是個什麼樣的人,從本質上來講他們是一類人,要是殷蔓還活著多好啊,那樣的話就有人能夠懂他心裡在想什麼,他也不會這麼孤獨了。

經紀人雖然因為這次知道了他過去的事,但說到底是利益共同體,助理對他很尊敬很信賴,但那是建立在謝卓是娛樂圈難得一見的清白人的基礎上,他到底清不清白,他自己最清楚。

而父母的知情,和紅顏知己的知情,那又完全不一樣了。

電話那頭沒有傳來殷蔓柔和好聽的回應,反倒是銀鈴般的笑聲,笑聲的主人年紀決不會太大,還帶了點孩童特有的天真,像是未經世事,謝卓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啪的一聲把電話掛了。

好,先前存在不到五分鐘的對於殷蔓的懷念與憐惜,在聽到詭異少女笑聲的一刻徹底破碎。

光掛了電話還不夠,謝卓都要嚇死了,他把殷蔓的號碼刪除拉黑,連微信也沒留,恨不得徹底把這個人從自己的生命中驅逐出去,至於先前想的什麼空虛寂寞冷啊,算了,比起小命,這些不值一提。

他不知道那是殷蔓的還是誰的聲音,總之那就是地獄裡的笑聲,謝卓不想聽第二遍。

他看了眼房間,明明亮著燈,卻有一種四麵八方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的錯覺,雪白的牆壁裡下一刻似乎就要伸出惡魔的觸手,將他撕成碎片。

心慌慌,恐懼,不安,心跳加速,謝卓呼吸急促,他跑到床上掀起被子緊緊蓋住頭。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他要相信自己,能在四個人裡活到最後,要麼他是特殊的,要麼他是最強的,一定是這樣,鄧九萱的師兄師姐馬上就要來了,他不信一個死了十幾年的臭女人能把自己怎麼樣!

其實謝卓想太多了,他並不是最特殊的,也不是最強的,隻是最幸運的,阿槐把他留在了最後而已,但凡她換個想法,留到最後的也許就是“初戀”江商,“朋友”戚向橫,“魔鬼”宣鶴……謝卓在這四個人裡,唯一令她印象深刻的,就是他在事發後勸她“息事寧人拿錢走人”的偽善。

代價是阿槐給他留了個痕跡在身上,一輩子都洗不掉,隻要這個痕跡在,隻要謝卓活著,他就是她的狗,不用牽繩也會乖乖聽話的那種。

阿柏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回到殷家後,向阿槐告知了鄧九萱的師兄師姐將要到達的消息,相比較於謝卓的期待,阿槐不是很在意,阿柏問:“要不要在路上阻攔他們?”

阿槐嗔怪地看她一眼:“說什麼呢,我可不是那種人。”

阿鬆笑眯眯地給阿槐按著肩膀:“阿柏做事就是不知道迂回,簡單粗暴,阿槐大人派我去做的話就好了,我絕對會完成的比阿柏好。”

雖然都是阿槐的一部分,但這兩人湊在一起互相看對方還挺不順眼的,平日裡合作歸合作,一旦牽扯到阿槐,他們總想自己能得到阿槐大人更多的目光。

阿柏聞言,冷眼瞥向阿鬆:“像你那樣坑蒙拐騙嗎?”

阿鬆道:“我那叫頭腦靈活口才過人。”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掐起來,這回換成阿槐在笑了,跟自己玩才不孤單呢,隻要她願意,她可以有更多的人偶,完全不覺得他們和真實的人比起來差在哪裡,人偶永不說謊,永不背叛,真人怎麼能跟他們相提並論?

“所以阿槐大人,真的要讓他們平安來京嗎?如果他們跟謝卓彙合,一定會反過來對付我們。”阿鬆眉眼間的笑意漸漸淡了,他是擔心的,“人類害怕一切未知事物,無論我們是不是有理的那一邊,他們都會幫助謝卓。”

“沒事的,隨他們去吧。”阿槐把手伸到阿柏腿上,阿柏會意,立刻給她捏起來,慵懶的少女像午後吃飽喝足的貓兒,倚在沙發裡,美青年與美人一邊一個伺候著她,無比愜意。“總是要給謝卓一點希望的,不掙紮一下怎麼知道沒可能呢?這種善良,我可是跟謝卓學的。”

阿鬆阿柏對視一眼,都衝阿槐笑了,他們雖然是阿槐的一部分,但隻有阿槐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他們卻不能知道阿槐大人的想法,原以為把謝卓這個最不重要的家夥留在最後是彆有深意,可看起來,阿槐大人並沒有對他另眼相待。

謝卓在家抓心撓肺好幾天,又是每天隻眯個半小時,這半小時還是按照幾分鐘幾分鐘疊加來的,他的症狀更加嚴重了,眼袋幾乎拖拉到下巴,雙目無神,黑眼圈大的能去動物園競爭國寶,整個人毫無精氣神,徹底垮了下來。

鄧九萱再見到他都覺得害怕,感覺謝卓似乎有變成人乾的趨勢,這、這要不是她一直住在謝卓家裡,說他是剛拆封的木乃伊鄧九萱都信。

她小心翼翼地跟謝卓說:“師兄師姐今天就到了。”

“那怎麼還沒到!”

麵對鄧九萱的好言好語,謝卓直接怒吼出聲,把人家女孩嚇了一跳,“坐、坐地鐵需要時間……”

“難道不能打電話說一聲?我這裡有司機,有人去接為什麼要坐地鐵?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我願意付一千萬不是看你們在這裡給我省這幾塊錢的!要是不行就趕緊滾蛋!”

說是咆哮也不大恰當,因為睡不著,沒食欲,在吃不下睡不好的狀態中,謝卓沒什麼力氣吼叫,主要是麵部表情過於猙獰,已經摧毀了英俊的模樣,這才讓鄧九萱感覺毛骨悚然,簡直像是看到一個精神失常的神經病。

她想解釋又沒敢解釋,告訴自己,一切都是看在錢的份上,一千萬……一千萬呢!她要理智,她要冷靜,她不能害怕,不能反悔,不能逃走!

“對、對不起,但是他們馬上就到了,我保證!”

鄧九萱的保證對謝卓來說毫無用處,他捶了捶自己的腦袋,神智略微清醒了一些,勉強對鄧九萱說:“抱歉,是我情緒不好。”

“沒事沒事沒事,我都懂,我都懂。”鄧九萱連忙說,“誰都有睡不好的時候,我師兄失眠那段時間也特彆喜歡發脾氣。”

謝卓實在是沒精力再哄她了,仰倒在沙發裡,鄧九萱悄咪咪看著他,直到手機響起,她才跳起來:“師兄師姐到了!我去接他們!”

大約過了五分鐘,一對三十歲左右的男女跟在鄧九萱身後進來了,他們看起來就像是普通人,除了身上穿著道袍外,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但一進來兩人就盯著謝卓看,謝卓還以為這兩人是在看他,畢竟他是名氣很大的實力派影帝,結果鄧九萱的師姐驚呼:“好重的死氣!”

死氣。

是鄧九萱曾經說過的,當時她看了他好一會才分辨出來,還猶猶豫豫勸謝卓去醫院做個體檢,說是可能患了什麼大病,而這兩個人在第一次見麵看了幾眼就瞧了出來,看起來,應該是比鄧九萱道行深的。

謝卓重新感受到了希望,他強自打起精神:“兩位請坐。”

鄧九萱的師兄排行第六,叫鄧六果,師姐排行第七,叫鄧七燕,從名字就可以看出來,身為師父最小的弟子,加上自己,鄧九萱一共有八個師兄師姐,師父收養了九個孤兒,但是吧,道觀青黃不接,而且他們也沒錢再領養新的小師妹小師弟了。

這年頭有本事的人其實不少,但想像港城黃大師那樣出名可不容易,更多的都隱匿於民間,給人看個相算個命,賺點十塊二十的錢糊口。

天機不可泄露,有法則在,沒有人能隨心所欲。

鄧六果跟鄧七燕互相看看對方,問謝卓:“謝先生,你自己知道,為什麼會有這些死氣嗎?”

謝卓:“這個我怎麼會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我也就不用請你們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