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雪彎著唇,將那碗湯藥一飲而儘。
她用帕子擦了擦唇,轉頭看向始終沉默在側的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男人。
“邵老板,本宮有一事相求。”
還未來得及逃離的邵衛:“……”
他的臉方才一直衝著另一邊,扭曲的神情藏在陰影裡,暗自思索自己今日究竟為何要來這一趟。
若是一律不知,便可在公子麵前裝聾作啞。可偏偏他今日來了,遇上了,偏偏自己太聰明,稍稍一想便順通了所有關竅。
怎麼辦,回頭去公子處報道,到時公子萬一問起來,他要如何作答?
他可以幫公子處理臟事,卻不懂如何與女子周旋。
更何況,眼前這位女子,一看就是公子的“私事”!很不一般的私事!
邵衛轉回頭的瞬間,變換了番表情,他和善地笑笑,黝黑的皮膚上,一排潔白的牙齒格外顯眼。
“長公主吩咐便是。”
“不知邵老板方才可瞧見那位公子了?”薑雪將手中空碗放在櫃台上,“就是送藥的那位公子。”
邵衛繃著笑紋,“……這,倒是瞧見了。”
“嗯,那往後那位再來的話,勞煩邵老板派人往裴府通傳一聲。”
邵衛:“……”
通傳什麼?
聽上去偷偷摸摸的。
這到底是賀霽忱何時沾惹上的一段情緣啊……
“哈哈,草民遵命。”
**
傍晚,鴻臚寺驛館。
馮主簿送走了賀國的使臣,來到賀霽忱的
() 門前(),敲門:賀公子?()_[((),沒打擾您休息吧?”
平安將門打開,馮主簿手拿著一壺好酒,笑嗬嗬地進了門。
彼時賀霽忱正在寫文章,他放下筆,繞開書案,迎上去,“時辰尚早,並未歇下,請坐。”
兩人同在一個屋簷下,低頭不見抬頭見,這兩日已相熟。
馮主簿爽朗笑道:“今兒可是十五,賀公子應該去院子裡賞賞月才是啊,總悶在房中讀書太枯燥。”
賀霽忱愣了愣,“十五?”
他往外看了眼,見空中圓月明亮皎潔,歎了聲,“竟這樣快。”
一轉眼,他離開賀國已快半月。
“對了賀公子,今晨你們賀國的使臣進宮向陛下辭行,現下已經不在京城了。”
賀霽忱回過頭,嗯了聲,“我知道。”
“賀公子,來!”馮主簿興衝衝地為賀霽忱倒了杯酒,熱情招待,“內人前兩日回越州娘家,帶回來好幾壇子女兒紅,快嘗嘗!”
“多謝。”
賀霽忱端杯啜飲,酒香氣順著氣道滑入胸腔,隻一杯下去,耳朵便慢慢熱了起來。
馮主簿眼睛尖,瞧見這奇妙的反應,愣了片刻,朗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賀公子啊,沒想到你酒量這麼差啊?”
一杯就上臉,賀霽忱無奈淺笑,輕聲言道:“大人見笑了。”
馮主簿也沒想到,自己一直想方設法想拉關係套近乎的人,一杯酒就解決了。
這驛館裡的差役和官員們,哪有見過麵前人這般情態,他這也算是賀霽忱來到景國後,關係最好的一名官員了吧。
馮主簿一時間得意忘形,仍記得自己今日來的目的。
“這酒啊,下官方才往謝丞相的府上送了點,沒想到謝五郎和長公主也在,兩人嘗過以後,都讚不絕口呢,哈哈哈。”
低頭飲酒的男人動作微頓,眉心不自覺蹙了蹙,他抬頭,“長公主?”
馮主簿點頭,“是啊。”
他被男人陡然冷下去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清醒了不少,但想起長公主的囑托……
馮主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悶壯壯膽,轉述著長公主讓他重複的話:“殿下說,這酒汁濃馥鬱,香氣四溢,可謂佳品,還說……哦不,殿下她與謝五郎推杯換盞,把酒言歡,談笑古今,好不快活!呃……”
麵前人慢慢放下了酒杯,沉默地看著馮主簿。
不知是否飲了酒的緣故,周身的矜貴氣息中,溫和感弱了不少,多了幾分橫衝直撞的銳利,尤其是那一雙眼,將月光與燭光皆吸了進去,瞳孔漆黑,愈發深沉莫測,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賀霽忱垂下眼睛,注視著杯中泛起漣漪的酒液。
原來她對自己訴完衷腸,又去和謝五郎見麵了。
飲了他的傷寒藥,還要同謝五郎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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