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衛:“……”
該來的還是來了。
在賀霽忱手下做事,最忌諱的兩件事。一是背叛,二是隱瞞。
他不敢犯忌諱,於是隻能如實道來——
喝了,也問了些話。柳玉宜什麼都不知道,將他的底透了個一乾二淨。
賀霽忱聽罷,沉默良久。
“喝了藥,卻還要同旁人喝酒。”
賀霽忱低聲呢喃。
他耿耿於懷的事,邵衛聽不懂。
“可有其他交代?”
邵衛忙點頭,“有,她說,呃……公子您聽了彆生氣啊。”
男人沒說話,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走至近前,目光淡淡落下。
邵衛輕咳了聲,頂著壓力道:“她說,若您下回再去,讓屬下往裴府送個信。”
他瞅著麵前人神色古怪起來,心裡愈發沒底,手指摳了摳臉,試探道:“這……公子,您看屬下要照辦嗎?”
賀霽忱默了半晌。
他抬頭望向外屋的圓桌。
桌子上還擺著兩盞酒杯,是方才他與馮主簿對飲時用的。
他推開房門,站在簷下,仰頭望向高不可攀的月色。
雖不知自己在她心裡究竟是什麼位置,但總不會是她嘴上說的那般重要。這回應該也是隨口一說吧,一時好奇
() (),一時興起。
賀霽忱淺淺笑了聲?()_[((),似是在自嘲,“不必,下去吧。”
邵衛頷首答是,退至院中,忽又想起什麼,頓住腳步。
他折回到主子的麵前,從袖中掏出一樣東西,奉了上去。
“這是屬下替您收拾屋子時發現的,應是有人不慎遺落。”
“有人”二字他說的含糊,但心裡已經隱約猜到其名姓。
邵衛將裹了物什的手帕擱在男人手中,片刻不敢停留,眨眼間消失在夜色裡。
賀霽忱注視著掌心之物,呼吸紊亂了一瞬,微闔眼,徐緩呼出一口氣。
穹宇圓月高懸,皎潔如淳淳流水。
一顆紅豆大小的緋色玉石耳墜,靜靜映在男人的眼底。
**
瑤光殿外,冬芽瞳孔中照出一輪紅色的圓月。
她高舉起手臂,眯著一隻眼,仰著頭,對著月亮比劃著手中的山楂果。
她將紅通通的果子拿遠,遠處的圓月便露出了一圈散發著昏黃光暈的金環。
放得近了,金光圈一點點縮小,直到消失不見,完全被果子遮擋住。
冬芽樂此不疲地反複移動手臂,一邊玩著遮月的遊戲,一邊樂道:“感覺今晚的月亮比中秋那日還好看,說明一定有好事要發生。”
胳膊酸了,冬芽沒儘興地垂下手臂。
月亮又變回了金黃色。
薑雪無精打采地趴在院中石桌上,聽到冬芽的話,憂愁地歎了口氣。
“好事發生麼……若真如此倒好了。”
“殿下,您覺得賀公子還會再去茶樓嗎?”
竹瀝將薄毯疊好,放在床腳,捧了杯熱茶走進院中。
薑雪神色疲倦,悶悶不樂,“大概不會。”
“那您為何還要同邵老板那樣說?”竹瀝將解酒茶遞過去,“殿下衝動了。”
薑雪抿茶的動作一頓,抬頭,目光疑惑。
竹瀝道:“邵老板和二爺的關係匪淺,二爺如何不知?這事瞞不住。”
“您在姻緣一事向來冷淡,您裴家那幾位舅父舅母和兄嫂們,回回都念叨您,這回聽著點風聲,可不格外上心?”
“二舅舅知道就知道了,”薑雪眼睛一閉,“顧不上那麼許多。”
大不了就是明天裴府來人問她怎麼回事,她如往常那般敷衍敷衍便罷了。
她不像賀霽忱,有個絕頂聰明的腦子,能事事時時運籌帷幄。
眼下當務之急,一要讓賀霽忱回心轉意,二要應付皇兄那邊,這兩件事已經夠心力交瘁,實在無法再顧忌裴家長輩們的心情。
“殿下,舟公子方才差人來,說二爺已在去驛館的路上了。”
薑雪驀地轉頭,目光震驚,“去那作甚?!”
“說是要相看外甥女婿。”
薑雪:“……”
這不是添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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