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一般的女人除了臉完全沒有其他能吸引他的地方,她塗著紅指甲夾著煙吞雲吐霧跟他談條件的樣子浮現在腦海,又被寧明決揮去。
“怎麼會跑到明城來讀書?”他開口了,對聞雨落問。
這話問得聞雨落很不舒服,“怎麼,我還不能跑到明城來讀書了?需要得到你的允許?”
“你這是什麼語氣?我好好問你,你不能好好回答?”寧明決脾氣跟著上來。
聞雨落安靜不說話了。
寧明決卻越看她越來氣,“行,那我明說了吧,我確實介意你到明城來,全中國這麼多大學你可以選,偏偏要選擇明大。”
“寧明決!”聞雨落打斷他,“請你不要那麼自戀,第一,我選明大,是因為明大給我提供全額獎學金加學費全免,並且上我家門誠意邀請我來讀的,第二,鬼知道你公司總部會從燕城挪到了明城來,再說了,你隻不過是寧氏總裁,不是明城市長,難不成明城還成了你的地盤?容不得我來?”
很好,這姑娘遺傳了她母親的利嘴,他說一句,她能頂上十句,寧明決顴骨緊了緊,壓製住不悅,抬手將右手襯衫的袖口挽上去一寸。
他不想跟聞雨落鬨得太難看,車裡還有一個司機和一個助理。
沒有這兩個外人在,他大概已經大發雷霆了。
“誰教你這麼說話的?再怎麼說,我是長輩,你是晚輩,還有,不許直呼我的名諱。”寧明決淡淡說。
“沒人教我說話,我媽死了,我外婆也死了,我爸這種生物更不存在,你覺得誰能教我說話?我也不需要誰教我說話。”聞雨落語氣比他還淡。
車裡的空氣死寂了一般,前排的司機和李賢源感覺如坐針氈,大氣不敢出。
寧明決徹底的沉默了,盯著車前方,看著司機將車開上了高速路。
他沒聲了,聞雨落自然再懶得說,跟著沉默下去。
恍惚聽見包裡的手機在振,不知道誰給她的發信,沒心情去看,現在整個人特彆煩躁。
好半天,寧明決重新開口,“你不必一副我欠了你什麼似的,小落,要錯,也是你母親的錯,當初她可是我從這訛了一比巨額撫養費,對於你,我是儘到責任了的。”
聞雨落冷笑了一聲,“那我挺值錢的啊,”
“不過那些錢,我可沒用多少,全被我媽輸光了,你要是想讓我還你,我可還不了。”
“而且,我沒覺得你欠了我什麼,我到明城來讀書,也不是來向你討債的,請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很重要。”
寧明決唇線抿直,盯著聞雨落那張比他還盛氣的臉。
“很好,我就沒見過跟你年紀一般的小姑娘,哪個有你這麼沒大沒小,伶牙俐齒的。”
“直接說重點不行嗎?寧先生,今天約我出來見麵,到底有何貴乾。”聞雨落說。
“還說不是來討債,你覺得我會信?”寧明決深呼吸了一口氣,朝副駕駛的人喊了一聲,“李賢源。”
李賢源側過身,跟寧明決對上視線,明白他的意思,低頭從公文包裡摸出一張銀行卡。
之後寧明決沒再說什麼,李賢源看了看聞雨落,將手裡的卡遞過去,“聞小姐,這張卡你拿著,密碼是六個1,裡麵有二十萬。”
聞雨落覺得挺驚訝的,沒去接。
“拿著,”寧明決命令的口氣,“拿了這筆錢,以後最好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聞雨落蹙起眉,“誰要出現在你麵前,今天不是你來找我的?”
大概是上周她在博物館做誌願者的時候,遇見了寧明決的妻子肖芸,她回家跟他說起,他就以為她來明城讀書是另有目的。
實則上隻不過是一次偶遇罷了。
“二十萬不夠?”寧明決道:“這筆錢,夠你在明城無憂無憂慮念完大學了。”
“對,不夠,我要一百萬。”聞雨落順著他的話故意說,她算明白了,今天寧明決來找她這一趟,是來羞辱她的。
那她就讓他惡心到底好了。
寧明決看著她,臉色鐵青,那張卡聞雨落不接,他伸手奪了過來。
“我再有錢,那些錢也不是空手得來的,隻能給你這麼多,不願意要,便一分都沒有。”寧明決將卡塞到了聞雨落手裡。
有其母,便有其女,他深以為然。
“停車!”聞雨落覺得手裡的卡跟刺一樣,炸毛了,出聲喊。
前排的司機愣了愣,說道:“聞小姐,現在是在高速路上,不可以停車的啊。”
“我讓你停車!”聞雨落重複。
寧明決無法縱容她這樣的語氣,隻是幾分鐘的談話,聞雨落讓人十分惱火,這樣的人,身體裡,流著的卻是他的血。
“聽她的。”他便跟著說。
司機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應對了。
“讓我再重複一遍?”男人聲音涼。
李賢源不敢開口勸,聞雨落這個脾氣,以寧明決的性格,確實是無法忍受的。
司機把車停了下來。
車一停下,聞雨落立馬推開車門,不帶一絲猶豫地下了車,手裡的卡甩進車裡,冷聲道:“彆拿你的錢來惡心我,”
“我不稀罕。”
車門“嘭”地一聲被砸關上。
寧明決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
聞雨落的名字裡雖然有一個“雨”字,但是她並不怎麼喜歡雨,淋在身上的感覺一點也不舒服。
高速路上的車流不斷,呼嘯聲從耳邊劃過,那輛名貴的賓利轎車早就開遠了,她沒去管從不同車輛裡投來的探究目光,沿著高速路最邊上的區域往前走,雨珠一顆顆往身上砸。
砸得整個人都冷靜了,清醒了許多。
可是眼淚這種東西,還是從眼睛裡滑了出來,混進雨水裡。
某種情緒壓得心臟發疼。
忽然聽見有人朝她鳴笛,一輛黃皮越野車停在了她旁邊。
她以為對方是覺得她擋路了,下意識往後退,腳差點踩滑,忙扶住高速路的欄杆。
越野車駕駛位上的人打開門從車裡走了下來,手裡撐開傘,還拎了件黑色外套。
他快步走了過來,將外套披到她身上,“沒事兒吧姑娘?”
“嗯?”
聞雨落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抬頭撞上對方漆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