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燼低頭湊過來, 說話間溫熱的呼吸落在林書夏的耳垂上,癢得她不自覺地往旁邊偏了偏。
正巧校道上幾輛小電驢從小道上竄出來,撞上了剛下課的洶湧人潮, 喇叭聲和喊聲此起彼伏的,打亂了陳燼的話語。
林書夏就完整地聽到了陳燼那句“跑了就把你抓回來”, 後麵兩句聽得斷斷續續的。
沒聽清, 但並不影響林書夏從陳燼刻意壓低的嗓音中感受到了什麼,多少也猜到了他接下去的話。
一次兩次這樣過來了。
林書夏哪怕再好奇他到底說了什麼,也學聰明地選擇不多問。
好奇心是會害死貓的。
見小姑娘渾身繃緊也不說話,陳燼還以為把人給嚇著了。
他自認為還是挺自律的。
小姑娘還沒十八周歲,哪怕他再想做什麼,也都隻能想想。
陳燼牽著她的手,手指緩緩而溫柔地摩擦過她白皙纖細的指節,“想吃什麼。”
“都可以, ”林書夏刻意不去看他,“我們在學校吃吧, 出去外麵的話我怕趕不及回來。”
“嗯?”陳燼問, “晚上也要排練?”
“不是排練, ”林書夏說, “就是從彆的學院調來了一個新的輔導員, 她要求我們上晚自習,還要點名的。”
高中每晚都要上晚自習, 大家都以為上了大學就能解放了。結果到了大學,大一新生上半年也還是要上晚自習。
傳播學院對這方麵一向管得不嚴,加上也沒領導巡視,以前的輔導員對大家缺席晚自習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隻不過新輔導員新官上任三把火,直接在年段群要求沒選修課沒活動的新生全部參與晚自習。不止會點名簽到, 她還會不定時巡視。
這放在老生身上,估計會不當回事,繼續翹掉這並不是很必要的晚自習。
但卻足以震懾一些新來的大一小雞崽了。
“我們去吃七堂的麻辣香鍋吧?”林書夏晃了晃和陳燼牽在一起的手,仰頭看他,“我突然有點兒想吃這個了。”
陳燼低聲笑了:“行,你想吃什麼都行。”
這會兒剛好是飯點,學校裡每個食堂人都還挺多的。
常混跡在校園論壇和貼吧的人都知道宜大有個活招牌,以至於陳燼一走進來,目光齊刷刷地就看了過來。
又默契地下移,落在了他們交纏的手上。
林書夏臉皮薄,不習慣在彆人麵前和陳燼親密,手腕一動,下意識想從他手裡抽回手。
陳燼察覺到了她的意圖,指尖緊緊地貼著她的指骨,垂頭低聲問:“吃什麼?”
那些目光如有實質地落在身上,特彆是見陳燼和林書夏站著不動,還以為發生了什麼,越來越多的人看了過來。
林書夏放棄掙紮了。
牽著陳燼走到了盛放食材的冰箱前,從旁邊的桌上拿了兩個透明的小盆,又拿了兩把紅色的夾子。
陳燼接了過來,放在了食材相隔間的空隙上。
林書夏左手被陳燼牽著,剛才一直單手用右手去拿東西。
現在又要舉著小盆又要拿著夾子,單一隻手,根本不方便。
她偏頭,看了一眼陳燼:“你鬆開呀,不然我沒辦法拿了。”
見小姑娘的目光停留在海帶絲上,陳燼用左手給她夾了點,挑了挑眉,“這不是挺好拿的。”
林書夏撓了一下他的手心。
不懂陳燼看著挺冷淡的一個人,怎麼突然吃個飯也要牽著手膩歪起來了,讓她又是不好意思又是甜蜜的。
兩人這一個膩歪,不知不覺地就在食材前磨蹭了快十分鐘。
嚇得老板從廚房裡跑出來,以為冰箱的食材有什麼不新鮮的,或者是跑進去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才讓兩個顧客在那裡僵持了將近十來分鐘。
林書夏擺擺手連說沒有。
待坐在椅子上的時候,臉都是紅的。
感覺有點兒沒臉見人。
最後叫號都是陳燼起身去拿的。
最近步入深秋時節,氣溫漸低,女孩們大都頭發披散,禦寒又漂亮的。
林書夏頭發挺長垂落肩後,烏黑亮麗,直得像是拉直過的。她會在包裡放幾條皮筋,習慣性在飯前用皮筋把頭發綁起來,方便又舒服。
但她今天沒帶包。
林書夏垂眼,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手腕,歎了一口氣。
陳燼看了過來:“怎麼了。”
“我忘了帶皮筋了,”林書夏說,“低頭吃飯的時候,頭發會落下來,很不方便。”
陳燼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皮筋,伸手遞給她。
黑色的發圈,上麵還帶著一顆胡蘿卜。
林書夏接過來,疑惑又好奇:“你怎麼有這個東西啊?”
陳燼頭發那麼短,用得上這種東西嗎?
“而且,”林書夏一頓,“我怎麼感覺,這個皮筋好像有點兒眼熟,我也有一個這樣的。”
陳燼說:“你的。”
“啊?”林書夏驚訝地抬眼,“真的是我的嗎?那怎麼在你那兒,我都不記得我有把皮筋給你呀?”
“你昨天吃飯落桌上了。”
林書夏慶幸地笑了下:“幸好你看見了。”
平時皮筋丟了倒也沒怎麼。
但在這種急需要用到皮筋的情況下,突然冒出來一個可以用的,就讓人覺得挺驚喜,心情都變得更好了。
林書夏簡單地紮了個低丸子頭,滿足地低頭吃晚飯。
兩人坐在同一排。
陳燼側頭垂眸,掃過她白皙纖細的脖頸,盯著蓬鬆的丸子頭看了一會兒。
“等會記得還我。”陳燼說。
林書夏沒聽清這句話,隨口“嗯”了一句。
慢吞吞地吃完晚飯,已經是二十分鐘後的事情了。剛踏出食堂門口,陳燼伸手,修長的手指握住小姑娘的丸子頭,輕鬆地將胡蘿卜皮筋扯了下來。
烏黑的長發跟著垂落。
林書夏側過頭,不解地看著他:“陳燼,你做什麼?”
好好地乾什麼扯她頭發呢。
陳燼指尖勾著黑色的皮筋,慢悠悠地轉了兩下:“這是我的皮筋。”
“這不是我的嗎?”林書夏懵了,“你自己說是我的呀。”
陳燼說:“我女朋友送給我了。”
林書夏迷茫了:“我什麼時候送給你了?”
“就昨晚。”
林書夏明白過來了。
她的皮筋昨晚落在餐桌上了,陳燼看到了,也收起來了,然後就變成了他的了。
還變成了是她送給他的。
林書夏看著他,無奈又好笑:“你要這個乾嘛呀?”
陳燼捏了捏她的臉:“我女朋友送給我的第一個禮物。”
林書夏聽懂了。
因為是她送的禮物。
所以要好好地保存起來。
“陳燼。”林書夏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好吧,那就送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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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的幾天還是不間斷地在進行迎新排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