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中午。
女生宿舍背陰, 五樓大白天也都得開著兩盞燈。窗外的鳥啾此消彼長，伴隨著機器除草嗡動的聲音。
舒雯一下床，待看清林書夏的動作後忍不住問：“你嘴唇有這麼的乾嗎？昨天晚上回來我就看你塗好幾次了, 早上也是。”
安靜的宿舍突然冒出了這樣一道聲音。
林書夏嚇得手一抖，唇膏沿著唇角狠狠一滑, 在下頜處留下一道透明的痕跡。
她蓋上唇膏, 抿了抿唇：“……有嗎？”
“有啊，我看到的至少不下七八次了。”舒雯走過來，靠在林書夏的肩膀上和她一起看向桌上的化妝鏡，“你看看我，我的才是乾燥得都起皮了勒，都沒你這麼上心。再說了——”
舒雯眼睛轉了轉，嘿嘿笑了兩聲：“你都有男朋友了，有什麼事情是接個吻解決不了的嗎？陳燼就是你天然的潤唇膏！”
“什麼呀。”
林書夏被她說得臉熱, 伸手推了推舒雯。
冷不丁的，卻又突然想到陳燼說的那一句“彆咬, 寶貝兒”。明明他隻說了一句話, 可她總覺得他沒說完, 應該還有下一句話的。
比如“再咬我就親你了？”
“咦, ”舒雯伸手摸了摸林書夏的臉蛋, “你這小美女又偷偷想些什麼了，臉都紅了！”
“沒有, ”林書夏才不會說自己腦補了些什麼，清咳了兩下，也把那些旖旎的想法甩出去，“我在想下午要上的課。”
舒雯又“咦”了一聲。
“你昨天下午不是已經去了一次了嗎？怎麼今天還要去啊？”
“昨天是有個同事臨時沒空，我去代班了。”林書夏說, “今天下午才是我自己的。”
“哦，”舒雯問，“你上課的地方是不是在新星廣場那附近？”
林書夏“嗯”了聲：“怎麼了嗎？”
“那邊新開了一家烘焙店，好像說芒果菠蘿包還挺好吃的，”舒雯眨了眨眼睛，“你幫我買幾個回來唄。”
“我帶回來估計都冷了，”林書夏看了一眼舒雯，皺了皺眉，“你又不打算吃晚飯嗎？”
“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說不吃晚飯對身體不好了，”舒雯擺擺手，“但我真的不餓，吃個菠蘿包就行了。”
林書夏應了下來。
在底下坐到快兩點，才帶上門離開。陳燼已經在樓下等她了。
周苑最近意識清醒了不少，隱隱有逃離混沌過往的趨勢。陳燼約了個認識多年的精神權威專家，打算一起過去看看周苑。
剛好和林書夏順路，正好送她過去。
周日的下午，路上一片空蕩平坦。
林書夏咬著吸管，陳燼不知道哪裡買來的草莓牛奶，粉粉嫩嫩的，一上車就給她了。
空氣中都是甜津津的草莓味。
“你怎麼突然買這個了？”林書夏偏頭看他，含糊不清的，“我都不知道我和你說過要喝這個。”
“正好看到，”陳燼打了個轉向燈，說，“就想給你買。”
去接林書夏之前，他繞去學校超市買了包煙。
排隊結賬就看到幾個女孩子，人手一小瓶草莓牛奶。
陳燼突然就想到了林書夏。
莫名其妙也想給她買一瓶草莓牛奶，想看她喝牛奶時滿足地彎起眼睛的樣子。
林書夏愣了一下。
隻覺得手裡拿著的草莓牛奶，好像變得更甜了些。
一路到了小星星教育。
陳燼其實不太理解。
在其他女孩子要麼忙著學業，要麼忙著處理人際交往，又或者沉浸於新奇的大學生活縱情享樂時，林書夏還能利用夾縫的時間順便開心地兼個職。
她好像十分喜歡這份工作。
連昨天出去幫人無償代課，回來的心情一路都是愉悅的，和他碎碎念了許多話。
“陳燼，第一次被人叫老師的感覺好新奇。明明我是口才小老師誒，是教說話的。居然還有小朋友拿著數學問題來問我，我都怕小朋友會問一些我不會的問題。”
林書夏一頓，繼續道：“幸好我的小學數學還可以哦，不然感覺好丟臉了。”
陳燼想到了她當初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兩條蘿卜腿在半空中晃來晃去的，咬著筆根，苦惱地做題目的樣子。
桌麵上堆了好幾張草稿紙，皺巴巴的，明顯是被人揉成一團後又展開。
小朋友去教小朋友。
陳燼牽著她的手，捏了捏手中纖細的手指，唇角的弧度一點點地往上翹。
想克製，但最後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寂靜的校道上，男生磁性低沉的笑聲太過明顯了。像琴鍵彈出的音符，低低啞啞地在空氣中低蕩來，存在感極強。
林書夏仰頭看他，疑惑的：“你笑什麼呀？”
回想了下兩人的對話，她反應過來地咬了咬唇：“你笑什麼嘛，我小學數學真的學得可以的，基本都是滿分呢！”
想到大家小學數學基本也都是滿分。
林書夏睫毛眨動，又補充了句：“我高考數學考了一百三十多呢，你彆不信。”
“信，”陳燼說，“我信。”
低沉的嗓音裡有還未散開的笑意。
林書夏不太相信，眨了眨眼問他：“真的嗎？你彆騙我嗎？”
陳燼“嗯”了一聲，伸手揉了下她的腦袋：“我家小姑娘很厲害啊。”
林書夏臉又紅了。
輕輕彆過臉，極力地抿唇克製自己唇角上揚的衝動，小聲地說：“其實……其實也沒有很厲害的。”
“……”
意識到自己在順著陳燼的話誇自己，林書夏尷尬地連忙找話：“而且小朋友都好可愛的，說話也很可愛，和他們相處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心情都不自覺會跟著變好了。”
所以哪怕再怎麼不爽相處的時間被一壓再壓，陳燼還是忍了下來。
她喜歡就好。
林書夏下車走到另一邊的車門，朝駕駛座上的陳燼擺擺手，“我進去啦。”
陳燼叫住了她：“今天幾點下課。”
“不知道誒，”小朋友有時候會抱著她的小腿不讓她走，林書夏想了想說，“我再給你打電話吧。”
陳燼不說話了。
往後一靠，挑眉看著她。
林書夏被他看得一陣莫名：“怎麼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陳燼說。
林書夏“唔？”了一聲：“我沒忘什麼啊。”
手機就拿在手上，也沒其他東西了。
啊。
該不會是……
看著陳燼的眼睛，林書夏總感覺是自己想錯了。
陳燼不會……真的讓她親他一下吧？
也不知道是因為和陳燼都親了這麼多次了，還是因為舒雯和許初意屢次在宿舍裡的大尺度聊天。
林書夏覺得自己似乎都放開了不少。
大庭廣眾之下隻親一下臉頰的話。
好像也沒什麼的哦。
林書夏往前走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