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2 / 2)

粼粼的清水兩岸都是人家,偶爾也有客船從旁經過,傳來軟糯的吳語,就連笑聲似乎都透著輕軟,低低的好似嘩嘩的水聲,權珮坐在船頭笑著同胤禛道:“蘇州地界多美女,爺難道沒有瞧見中意的?”

胤禛到好笑起來:“你到聽著好似比我還急切一般。”

“家裡有個說吳語的,會昆曲的不知道是不是彆有一番滋味。”

胤禛難得暢快的一笑:“你呀!......”

一旁又有客船經過,卻比彆家的顯得安靜,權珮垂頭瞧著水裡偶爾露出來的魚兒,想要伸手摸摸,隻是瞧見水裡的影子卻猛然變了臉色,她忽的撩起清水向對麵潑了過去,於是那手中握箭的壯漢下意識的躲閃,箭頭就偏向了一旁紮在了船舷上。

權珮快退了幾步同胤禛進了船艙,外頭的佩劍的清覺護住了艙口。

胤禛喘了一口粗氣,轉頭瞧見權珮貓著身子漆黑的眼裡隻有警覺,並沒有絲毫的驚慌,他便不自覺地挺了挺脊背,握住權珮的手。

又有箭射向了船上,劃船的船夫跳到河裡逃走,對麵的船向後撤去然後猛的撞了上來,直接撞翻了船。

漫無邊際的水忽的淹沒了所有的感官,權珮隻知道下意識的護住肚子,模模糊糊的隻看見個人影向她遊來,她又掙紮了幾下,劇痛從背上傳來,連四周圍的水都成了紅色,前世今生無數的人影忽的都湧進她的腦子裡,甚至根本不及思索是不是即將要死了,隻是覺得孤獨悲哀,不知該何去何從.......

巨大的悲哀忽的籠罩住了這座皇上下榻的園林,有佩刀的侍衛頻繁的巡視,背著衣箱的大夫都聚集在了一處,三福晉一轉頭瞧見濕漉漉的胤禛僵直的立在屋裡,眼神空洞的看著床上躺著的毫無生機的女子,隻覺得酸澀起來,輕聲道:“四弟換身乾淨的衣裳去,彆等權珮好了你又生病了。”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帶她走水路的。”他便又這樣不斷的重複。

德妃用帕子掩了嘴:“哪個挨千刀的做下了這樣的事?!”說著又成了低歎,九公主領著弘謙去了外頭的屋子,自己怔怔的坐在窗前出神,刀口沒有致命,但四嫂竟然還有身孕,又被水淹過,性命危在旦夕,她瞧著身旁白著一張臉的弘謙忽然覺得說不出的心疼:“你莫怕,什麼時候隻要有九姑姑在,就沒人敢欺負你......”

弘謙抿了抿嘴,牽著九公主的手:“我怕.....”

外頭的三阿哥皺眉聽了侍衛的彙報,忙又報給了康熙:“人當時就捉住了,是反清複明的民間組織.....”

“反清複明?!他們怎麼就知道那上頭的是皇子和皇子福晉?查!在查!”康熙暴躁的低吼著,三阿哥臉上的哀傷便更重:“四福晉竟然還有身孕....所以更棘手.....”

康熙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好似宣泄一般,沒有言語卻叫氣氛更沉重起來。

天色漸漸暗了,權珮還是昏迷不醒,沒人說得上來她會是生還是死,隻能等待,於是便也就是無儘的煎熬。

胤禛不肯換衣裳,直到聽見弘謙的哭聲眼裡才多少有了些亮色,五福晉拉著弘謙在胤禛跟前,三福晉哭著道:“要是權珮醒來瞧見你慢待了弘謙,你瞧瞧她生不生氣?!你不為自己難道也不為孩子,就不怕又有什麼歹人渾水摸魚傷著弘謙?”

胤禛的臉上便有了多餘的情緒,忽的上前牽著弘謙:“就叫他跟我一起,寸步不離。”

三福晉又酸澀起來,撇過臉:“去換衣裳,帶著弘謙吃了飯在等著權珮醒來。”

胤禛隻是機械的做著一些彆人嘴裡權珮會高興的事,巨大的擔心和哀痛叫他腦子處在了空白中,不知道思索不知道冷暖饑餓,隻是叫弘謙緊緊的跟著自己,一眼不見就焦急起來,大聲叫著弘謙的名字。

他不願離開權珮的身邊,彆人便隻好給他在一旁抬了軟榻,又不叫弘謙離開他,父子兩夜裡便偎依的睡在一處,彼此便成了唯一可以帶給對方溫暖的人,身旁是那個若是失去就好似失去了一切的女子,夜色越深氣色越涼,沒有經曆過便不知道是怎樣的刻骨銘心的在意.......

好似是穿過了層層的黑暗,有光亮漸漸的透出,長而卷翹的睫毛好似安靜的孤鳥,煽動翅膀的時候又是一種驚心動魄的力量,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隻是眨眼之間,沉重的眼皮叫權珮掙紮了許久才將眼漸漸睜開,視線漸漸清晰起來,眼前便出現了一張熟悉的淚流滿麵的臉,握著她的手不住的說:“是我不好,不該帶你坐船的.......”

胤禛哭起來的樣子像個孩子委屈難過又好似異常的激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叫她覺得自己是塊不能失去的珍寶,她不知道為什麼眼也有些泛酸,想抬起手摸摸胤禛的麵頰,卻最終疲軟的垂了下來,便隻好用沙啞的嗓音虛弱的說著:“不哭了.......”

外頭傳來了急湊的腳步聲,大抵是守著的太醫趕了進來,又有欣喜的低聲說話聲,應該是三福晉幾個聽到消息趕了過來。

窗外的天還有些陰沉,空氣中全是濕漉漉的水汽,叫人悶悶的有些透不過氣,進來的太醫跪在地上將手搭在了權珮的脈上,胤禛便一眼不錯的盯著,好似等著最後的宣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