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心間融化 木羽願 14959 字 4個月前

冬夜冷寂,夜幕深沉,僅有點點星光點綴其間。

江邊公園裡的燈光都滅了,隻有幾盞路燈投射下來的稀薄微黃的光亮,樹葉斑駁的倒影落在方形地磚上,冷風呼嘯著吹過,樹影便搖曳不停。

一道纖細的身影此刻獨自坐在秋千上,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孤單寂寥。

她輕輕晃著腦袋,今天意外的沒像平日裡一樣精致到頭發絲,身上的大衣臟兮兮的,像隻找不到家的花貓。

“這麼晚不回家,在這裡做什麼。”

聽見那道熟悉的低沉聲線,混在晚風裡,傅思漓才懵然地抬起頭,看見佇立在麵前的挺拔身影。

夜色朦朧,撞進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裡。

傅思漓盯著他的臉仔細地看了幾秒,醉意朦朧的目光描摹過男人的五官後,才認出了他是誰。

片刻,她嬌聲開口:“我要蕩秋千。”

大半夜不回家,跑到這裡蕩秋千,這樣幼稚的事情也隻有她做得出來。

見男人沒動,她又眨著那雙濕漉漉的眼眸,望著他催促:“你推我吧,快點....”

裴時隱低垂著眼,看著她眼裡不自覺流露出的一絲期盼和央求的意味,在路燈暈黃的光亮下與他對視。

他太了解她,隻一眼就知道是剛哭過的模樣,連眼底還是微微泛紅的。

不知怎的,心口像是被什麼輕輕拂過。

他斂下眸,冷硬的線條不自覺柔和幾分,還是繞到了她身後。

一旁的不遠處,純黑的邁巴赫安靜停在路邊,透過車窗,陳嶼看見不遠處的那副唯美至極的畫麵。

陳嶼是總裁辦剛剛上任不久的一名助理,今天司機臨時請假,陳嶼就負責了開車的任務。

原本是以為有什麼工作上的急事才讓總裁拋下未完成的工作,半夜匆匆從公司趕到這裡,卻不成想隻是為了接太太回家。

隻見不遠處,隻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半蹲下身,和坐在秋千的嬌小女人視線平齊,兩道身影極為登對養眼。

夜晚光線昏暗,雖然看不太清五官,卻也能看出女人是極漂亮的,烏發如瀑,身材纖細窈窕,絲毫不輸熒幕上的那些女明星。

陳嶼有些好奇,轉頭低聲詢問一旁的文柏:“那位就是太太嗎?”

文柏點頭,“對。”

陳嶼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太太,之前隻聽說兩人是豪門聯姻,也年紀相仿。畢竟總裁性情冷淡倨傲,喜歡的類型大概也會是溫婉知性型的大家閨秀,強強聯合,沒想到是這樣......

活潑明豔,又嬌俏動人的。

不過又轉念一想,大概也隻因為太太是這樣的性格,才能讓鐵樹開花,枯木逢春。

平日裡隻見男人在公司裡冷貴穩重的上位者模樣,雖然年輕,但手段殺伐果決,像浸淫商場多年的老手。

大半夜不在公司加班,而是陪著太太胡鬨,在公園裡像小孩子一樣蕩秋千。

看見這一幕,陳嶼不禁感歎:“真沒想到,總裁還有這一麵。要是讓那些記者看見,發到網上,恐怕真要炸開鍋了。”

聞言,文柏也笑了笑,更正了他的說法。

“準確來說,隻有在太太麵前會這樣。”

與此同時,秋千上,傅思漓徹底玩得開心了,她被推得很高,感受到了呼嘯的晚風,白皙的臉龐微微透著緋紅,發絲隨著晚風的吹拂飛揚在空中。

直到她撞到身後男人的胸膛上,被他牢牢擁住後,秋千才停穩了下來。

他身上的清冽味道溫吞地鑽進鼻腔,讓傅思漓本來因為酒精就已經遲鈍下來的大腦變得更加混沌,有些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看著她雀躍的神情,裴時隱抬手,將她被冷風吹亂的發絲挽回耳後,嗓音低沉磁性。

“回家嗎?”

傅思漓朝他伸出手,委屈地撇了撇嘴:“腳痛。”

想表達的意思顯而易見。

要背才能走。

一個又一個的要求提出來,裴時隱有些頭疼,蹲下身來平視著她。

“裴太太,知不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

可顯然,喝醉的人不懂得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又或者說即便是懂了,她也會裝作不懂。

她還是固執地朝他張開雙臂,一雙明豔動人的狐狸眼就這麼巴巴地望著他,眼尾還有些泛紅,讓人狠不下心拒絕。

從小她便是這樣,用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彆人,百戰百勝。

對視了幾秒,裴時隱還是敗下陣來。

男人就這樣背著她,在公園裡慢慢地走著,路燈將他們重疊在一起的身影無限拉長。

他的聲線低沉磁性,又夾雜著不易察覺的寵溺。

“玩夠就回家了。”

傅思漓不自覺收緊了圈著他的手臂,搖了搖頭,宛如撒嬌的語氣說。

“沒夠,再走幾圈好不好....”

男人的背很寬闊,步伐很穩,身上的味道讓她的潛意識裡覺得安心,於是傅思漓便把下巴放心地抵在他的肩上,已經想不起晚上買醉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又或者說,是潛意識想要讓她去逃避那些不願回想的記憶。

走著走著,傅思漓忽然想起什麼,歪了歪頭,朝他攤出手:“對了,我的鑽石呢?”

她說的是那天在紐約,他在車上給她,最後她卻沒要的那顆粉鑽。

醉成這樣,認不清人,卻還能想著鑽石這回事。

他沉聲開口:“先看清楚,我是誰。認不出來就沒有鑽石。”

她的聲音含糊懵懂:“裴時隱....”

男人有意逗她,於是淡道:“不對。”

聞言,傅思漓的指尖抓住了他的襯衫,軟聲撒嬌:“快點給我....”

“不是說了嗎,認不出就沒有了。”

哪怕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她也沒被騙到。

“明明就是.....”

電話裡聽見的那一聲仿佛隻是他的幻覺,無論怎麼引誘哄騙,她也不肯叫了。

男人忍不住勾了下唇,側臉冷硬的線條柔和下來。

“在辦公室,明天讓文柏給你拿。”

聽見這話,傅思漓才終於滿意了,開心地彎起眼睛,像是偷吃到了的小狐狸。

可沒過幾秒,她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尾又垂了下來,悶聲說:“你對我一點也不好.....”

裴時隱穩步朝前走著,聞言挑了下眉。

“怎麼不好?”

她語氣控訴,夾雜著絲絲縷縷的哭腔。

“那你怎麼不給我發微信?”

說著,傅思漓又委屈地垂下頭,卷翹的眼睫忽閃忽閃的,刮蹭過他的頸側,掀起一片癢意。

“難道還要我主動給你發嗎.....”

微信這種工具他其實用的不多,尤其工作忙的時候,更無暇去浪費時間。裴時歡還總是說他沉悶無趣,他還不以為意。

他的母親溫柔獨立,而他的妹妹自幼無法無天,她們都會更多地去依賴他的父親,而不是他。

隻有傅思漓,喜歡纏著他,讓他去做那些他本不會去做的事。

以前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早已習慣了向她妥協。

裴時隱目光微暗,嗓音辨不出情緒:“告訴我,誰欺負你了?”

像是思索了一會兒,傅思漓張了張粉唇,才悶聲地吐出一個音節。

“你。”

男人怔了一下,又聽見她執拗地道:“你欺負我了。”

片刻,他耐著性子,低聲問:“說說看,我怎麼欺負你的。”

她卻抿緊唇瓣,卻不說話了,小聲喃喃自語著。

“裴時隱,我討厭你....”

聞言,他不自覺勾了勾唇角,“討厭我,還答應和我結婚?”

傅思漓雖然腦子混沌一片,但還是聽懂了。

她不自覺提高了音量,仿佛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我那是為了合法花光你的錢,誰讓你當初說….”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身後的人沒了下文,男人挑了挑眉:“說什麼?”

說當她是妹妹。

他很缺妹妹嗎?明明裴時歡才是他的妹妹。

月光盈盈,不知繞著這座公園走了多久後,背上的人徹底睡著了,她的手臂鬆了力,沒再勾著他的脖頸,而是放鬆地垂在他的胸前。

借著銀白的月光,裴時隱的目光微微一頓,心臟霎時像是被什麼緊緊攥緊。

他看清了,在她柔嫩的掌心上,布著一道淺淺的疤痕。

那是她身上唯一一處疤痕,而他無比清楚,這道疤痕的由來。

從小裴時隱就明白,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而他生來就是強者,毋庸置疑。雖然擁有無數,但同時也肩負著很多責任。

而傅思漓,更像養在溫室裡的一朵玫瑰花,被精心嗬護澆灌著長大,經不起什麼風吹雨打,也吃不了一點苦。

可就是這樣的她,救過他的命。

十六歲那年,裴時隱曾經被人綁架過,對方是記恨裴氏集團的生意人,破產後走投無路,才打算拉著裴氏集團下一任繼承人同歸於儘。

醒來時,他身處在一個廢棄倉庫裡,綁他來的歹徒已經逃離了,他被獨自一人困在那裡。

炸彈倒計時的響聲滴滴答答,像是宣布死亡即將到來的倒計時。

門口傳來拍門的急促聲音,還有熟悉而焦急的聲線。

“時隱哥哥,你在裡麵嗎?”

是...傅思漓的聲音?

他活動了一下被綁死的手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在。”

門外,她明明急得快要哭出來,發抖的聲線還帶著哭腔,卻還反過來安撫他:“時隱哥哥,你彆怕,我會救你出來的,警察馬上就來了......”

他不知道傅思漓是怎麼跟到這裡來的,但她本不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