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烤肉(2 / 2)

重生之不做賢妻 荔簫 11682 字 10個月前

小章皺著眉揉腦袋:“我不想收的,三公子非得塞給我,我推都推不了。”

章師傅心裡不安:“那三公子說什麼沒有?”

小章點點頭:“他說……他說等我長大娶了妻就明白了。”

章師傅:“?”

他娶妻好些年了、夫妻兩個也處得不錯、也經常一起吃飯。

但他怎麼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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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宮中可算傳下旨意,召京中各顯赫世家的公子九月初七入宮拜見太子。各府接了旨都知道這是要乾什麼去的,九月初九天還不亮,許多府邸便都忙碌起來。就連楚沁這天也沒心思多睡了,裴硯一起她就跟著起了身,幫他準備進宮。

許是已被這事繃了太久,眼下裴硯反倒不緊張了。看楚沁打著哈欠下床,他洗著臉抬起頭:“你起這麼早做什麼?多睡會兒啊。”

“晚點再睡。”楚沁睡眼惺鬆地站起身就又扯了個哈欠,“母親說今日要去向皇後娘娘問安,和你們一起進宮,我們就不用去問安了,一會兒你走了我再睡就好。”

那也行。

裴硯便不再勸,繼續洗臉。楚沁趿拉的鞋子走向放在旁邊的木架,這木架能將衣裳完全展開掛著,通常都是用來掛隆重些的禮服的。她將裴硯今日要穿的那件月白色圓領衫前前後後認真檢查了一遍。確定無誤了,又走向茶榻。

茶榻的榻桌上放著一隻托盤,托盤裡擺著玉佩、香囊、革帶、折扇等物,全是新置辦的,都碼放得整整齊齊。按理說這些東西不會出問題,因為在這樣的大事上,定國公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即便是胡大娘子不喜裴硯,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給他使袢子。

但她還是認認真真地將每件東西都檢查了一遍,香囊還打開封口把裡頭的香料儘數傾倒出來瞧了瞧。

彼時裴硯正坐在鏡前梳頭,清秋立在他身後正幫他簪上玉冠。他不經意地抬眼,正好從鏡子裡看見楚沁在茶榻那邊忙,再定睛瞧了瞧,不由笑了聲:“怎麼,怕人害我?”

楚沁望了他一眼,便將傾倒出來的香料裝回去邊說:“也說不上,但謹慎些總沒錯的。”

香料裝好,她仔仔細細地係好封口。裴硯仍目不轉睛地從鏡子裡瞧著她,緩緩又問:“你擔心我?”

她的神情顯而易見的一僵。

她低頭將香囊放回托盤裡,沒有答他的話,既不否認也沒承認。

裴硯銜著笑自顧等了等,見她不開口,便也作罷了。

楚沁默不作聲地平複了一下才又抬眸,視線遙遙往鏡中一落,看到的是他眉目低垂的樣子。

他的神情淡淡的,適才噙著的笑意已然散去,臉上變得沒什麼情緒,她卻莫名感覺到,他好像不高興了。

他其實是慣於遮掩情緒的人,不說喜怒不形於色,至少低落與惱意不會輕易流露。可或許是因為他們當了兩世夫妻,她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他的情緒,再仔細一想便知,大概是因為她剛才的沉默。

她沒什麼刻意想哄他的心思,隻是那一瞬間她很心疼。她心下清楚他在這府裡孤零零的,胡大娘子這個當嫡母的巴不得沒他才好,老夫人盧氏雖然對他還算關照,卻畢竟不太理事,見他見得也不多。他想得到幾分關心並不容易。

可她若這會兒才開口說擔心他,想來也沒什麼用,看起來就像是瞧出他不高興了才那麼說,顯得又假又敷衍。

是以楚沁沒急著說什麼,隻作看不出他的心情,房中的氛圍便因此沉默了些,他們還是該乾什麼乾什麼、該說話也說話,並沒有賭氣,但裴硯明顯的少了些興致。

等用完早膳他就要出門了,宮裡傳下來的旨意是要他們辰時四刻進宮,依西洋時鐘的時間算也就是早上八點。他們忙完這一通差不多剛到六點,坐著馬車入宮,應該也就能提前個一兩刻。

裴硯邊往外走邊披上王宇遞來的大氅。大氅與他身上的圓領衫是配套的,同樣的顏色同樣的衣料,衣袖做得很寬大,是禮服該有的樣子。

楚沁跟著他往外走,順手幫他理了下後領,等他走到院門,她幽幽啟唇:“三郎。”

“嗯?”裴硯駐足回身,她望著他,一字一頓地道:“你好好去,這事成不成都沒關係,彆在東宮惹出什麼岔子就好,平平安安地最重要。”

裴硯:“嗯。”

“晚上我等你回來用膳。”她笑了下,繼而眼簾低了低,神情變得鄭重,“你說得對,我的確很擔心你。”

裴硯眸光一顫,一時之間,好像四周圍的一切都凝固了。他盯著她,禁不住地流露愕色。

楚沁察覺他的目光,雙頰就一陣陣地發了熱。她沒底氣看他,躊躇了會兒,輕輕續言:“若這事成了,晚上回來我讓膳房上條鯉魚,這叫鯉魚躍龍門;若沒成……咱們便吃回鍋肉,你做成什麼樣回來都有好吃的,儘力而為就可以了。”

裴硯沒聽懂,愣了愣:“為何是回鍋肉?”

楚沁其實早就說不下去了。她從來不是會哄人的人,心下又覺自己這套胡編的說辭牽強,每一個字都是硬著頭皮說的:“回鍋肉要經兩道烹調才好吃,第一次隻是經過,不是結果,不必太過在意……”

裴硯一下子笑了,他忽地很想好好看看她,可她的頭越壓越低,弄得他隻看得到她頭上的發髻與珠翠。他於是一撩袍擺便蹲下身,仰頭仔細打量她的表情。

楚沁隻覺他的臉一下子撞進她的視線,她下意識地還想躲,卻不好仰起頭躲。

裴硯蹲在那裡含著笑:“晚上一定回來陪你一起吃。”

“……”楚沁瞅瞅他,點了下頭,“嗯。”

“走了。”裴硯複又一哂便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出了院門。隻這片刻之間,他就覺得天都更亮了些。

真好啊。

裴硯邊走邊欣賞石子路旁栽種的翠竹,深吸了口深秋裡清爽的涼意。

他這一路腳步都走得很輕快,行至大門口,裴烽已在那裡了,裴硯上前頷首:“大哥。”

“來了?”裴烽打量他兩眼,他環顧四周:“二哥和四弟還沒出來?”

裴烽一哂:“二弟還沒來,四弟不去。”

他說到此處就止了音,但也足以裴硯想明白了。

四弟雖隻比他小一歲,和太子的年紀也不差太多,但二哥到底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兄弟兩個一起去,萬一弟弟成功哥哥落敗,日後兄弟相處間多少會有些尷尬。

二人又在府門內等了小半刻,次子裴煜便也出來了。胡大娘子與他一道出來,看見裴烽和裴硯,客套地關照了兩句,四人就各自出門上馬車。

他們其實都看得出來,胡大娘子說什麼要給皇後問安都不過是幌子。說到底隻是對這事兒太緊張,便索性尋了個由頭進宮去待著,覺得能早一刻聽到兒子的消息都好。

可是那又怎樣——裴硯暗地裡莫名傲氣地想:他這邊也有人為他掛心呢!

他再不必羨慕旁人了。

這廂四駕馬車隆隆地從府門前的巷子裡駛起來,趕往皇宮。睦園裡的楚沁打著哈欠回到床上,本打算再睡一會兒,心裡卻越來越不安生。

按理說,她應該是這府裡最不用緊張的,因為她知道事情的結果,知道裴硯對這侍中之位誌在必得。

但可能是因為重生以來她已見到了許多變數——雖然都是家長裡短的小事,卻也足以讓她知道這輩子並不是一成不變的。

而那些變數又都因她而起,歸根結底是因為她轉了性子,繼而引起了一環又一環的不同。她便忍不住地想,裴硯參與太子侍中遴選這事兒……不會也無形中被她變了吧?

上輩子她不曾過問此事,他一直隻是安安穩穩地讀書,所謂心無旁騖。而這些日子她頻頻給他準備宵夜,會不會就讓他不一樣了?

還有,上輩子這會兒他一直是悶在學塾裡,每每用晚膳都是自己在那裡悶著頭吃,用完就看書,用的時候搞不好也還可以看看書。可如今他幾乎每天都是回正院來用,用完還不免跟她聊聊天說說話,加起來好像也耽誤了不少讀書的時間?

楚沁躺在那裡胡思亂想,硬生生地把自己給想慌了。她盯著幔帳頂子直喘氣,邊喘邊在心裡自言自語:沒事,沒事,沒事,一定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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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之中,裴硯閉上眼睛小睡了一會兒,借此平心靜氣。馬車停下時,馭馬的王宇喚了兩聲他才醒過來,下車隨口就問裴烽:“哥,幾點了?”

裴烽摸出懷表看了看:“七點半。”跟著就皺眉,“你的表呢?丟了?”

說話間胡大娘子恰好走到身邊,聞言眉心跳了跳,但沒說什麼。

裴硯當沒看見,笑道:“給我娘子用了。”

“……你可真行。”裴烽神情有些複雜。西洋鐘表到底還是稀罕物件,京裡能用的人家沒有幾戶,就連宮裡也不是人人都用,身份不夠尊貴的嬪妃都見不著這些東西,都還是拿沙漏日晷計時。

所以即便在定國公府裡,座鐘和懷表也都很珍貴。裴烽這塊是父親給的,裴煜那塊是胡大娘子著人專門給他置辦的,裴硯這快是老夫人盧氏在他成婚時作為賀禮送他的。

然後他就這麼給楚娘子了?

裴烽想起七夕那會兒外出過節的事,吃一塹長一智,壓音跟他說:“彆讓你嫂子知道,算我求你行嗎?”

裴硯一怔,聲音啞啞:“我給她的時候,嫂嫂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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