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沁沁(2 / 2)

重生之不做賢妻 荔簫 11047 字 3個月前

她這話與裴硯的心思不謀而合,他眼中的喜色一晃而過,繼而便聞一歎:“沁沁。”

楚沁一下子又起了雞皮疙瘩:“你不要這麼叫我!”

“……”裴硯沉肅以對。

“……算了,你說。”她不自在道。

他薄唇輕抿:“我的很多事情,日後我會慢慢講給你。現下你隻要知道,胡大娘子對你的萬般針對都是衝著我的,是你不該受的委屈。所以她若待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訴我。”

“好。”她點點頭。

他探手撫過她的臉頰:“搬家這件事我會儘快辦妥,但也沒辦法太快,總要等我開始出入皇宮後才好說那些由頭。在咱們搬出去之前她如果欺負你……”他語中一頓,“我有個餿主意,你隨便聽聽,覺得不妥就算了。”

她聽得好奇了:“什麼?”

裴硯便往前挪了挪,附在她耳邊輕聲低語。這副樣子直惹得侍立在幾步外的清秋清泉都看得好奇,可他說得聲音太小,她們一個字都聽不見,隻看到楚沁的臉上一分分露出驚奇。

等他終於說完,她滿目驚奇地推他:“你怎麼這麼壞?!”

當了一輩子的夫妻,她都不知道他肚子裡還藏著這種壞水!

裴硯坦蕩道:“這主意我打了好久了,可我一個男的,平日又不愁吃穿,這般演起來不免太假。但你不一樣啊,你是個姑娘,弱不禁風也沒什麼,正好能嚇住她。”

楚沁思忖著點點頭:“行,我記下了。若她非要那樣逼我,我就按你說的試一試。”

裴硯見她答應就笑起來,那笑容裡大有幾分等著看好戲的意味,與她上輩子熟識的那個一本正經的夫君大相徑庭。

她一邊覺得他在胡鬨,一邊又覺得這樣胡鬨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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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娘子這次的“身體不適”持續了三天,第四天就說沒事了,三位兒媳便照常去問安。

過去的三日裡剛好有個重陽節,那是要敬老的日子,但因胡大娘子病著,定國公府裡並未大辦,大家隻是去向老夫人盧氏問安,又怕被盧氏嫌棄攪了她的清靜,都隻磕了個頭就各自回去了。

於是這日“重見”胡大娘子,三個做兒媳的自要將重陽的禮數補上,都顯得格外殷勤了些,其中以她的親兒媳苗氏為最。

苗氏不僅送來了重陽賀禮,還專門帶了兩碟點心奉上。點心是蟹粉的,在深秋這會兒吃著正好,楚沁心下也承認苗氏送這種東西的確是上了心的,隻是苗氏若彆一邊討好胡大娘子一邊不住地瞟她就更好了。

她其實上輩子就覺得苗氏會來事兒又要強,明裡暗裡總要跟她和於氏爭個高下。但那會兒她也想當個好兒媳,就沒對苗氏的這種“比試”留意。

現下她已沒心思去做那般較量,突然就覺得苗氏這樣很沒意思——自己愛獻殷勤就獻唄,一個勁兒地瞟彆人是有病啊?誰搭理她了似的。

是以楚沁打從自己將賀禮獻上去後就一直沒開口,對苗氏不住投來的視線也當沒看見。可苗氏卻是個不懂得見好就收的人,見她端坐在那裡雷打不動得像個雕像,漸漸就不止拿眼光瞟她了,連話裡也帶了刺:“大好的日子,三弟妹的話倒好像格外少了些。到底是三弟妹年輕,有些事難免不知輕重,我這當嫂嫂的便討人嫌地提點弟妹兩句,弟妹彆不愛聽。”

楚沁心情複雜,終於看了看她,心平氣和道:“我不知嫂嫂要說什麼,倒也未見得不愛聽。隻是嫂嫂既怕自己討人嫌,就還是彆說了……不然萬一真的討人嫌可怎麼辦?咱們低頭不見抬頭見,隻怕日後徒增不快。”

苗氏一下子噎住了,她屬實是沒想到楚沁會這麼懟她。

可楚沁這話又說得很和氣,連神色也很誠摯,端是擺出了一副“我隻是怕徒惹嫌隙”的態度,讓她連一丁點譏諷的意味也抓不到,也就不好發作。

胡大娘子臉色一沉:“三郎媳婦,你嫂嫂想教一教你,本是為著你好。你莫要仗著三郎如今有了靠山就不把她放在眼裡,人家到底還是年長你兩歲的。”

楚沁愈發露出訝色:“母親誤會了,兒媳哪有那個意思?若二嫂嫂有心提點,我這個做弟妹的自然隻有洗耳恭聽的份兒。眼下這不是見二嫂嫂心有顧慮才勸了勸?都是一家人,還是和氣最緊要了。”

她這番話比前頭更坦誠了,可這會兒越坦誠就越氣人。胡大娘子與苗氏不由都切了齒,心下皆在想:可真是翅膀硬了。

連於氏的神情都有些複雜,打量著這個狀似溫柔的弟妹想:她怎麼敢的?!

唯獨楚沁心裡知道,她的確是在惹事。都是裴硯把她帶歪了,那日他擺出一副急著看好戲的模樣,弄得她也想趕緊尋個契機瞧瞧。

她甚至比他更想看那樣的戲,因為他或許本身就是這樣的性子,上輩子隻是被她壓抑住了。但對她來說,那可是和上輩子截然不同的處世方法,這誰能不好奇?

堂屋裡因而沉默了兩息,楚沁眼看著苗氏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胡大娘子還是沉得住氣一些,臉色複雜了一瞬就緩過來,笑道:“罷了,那你們先回吧。三郎過些日子就要開始進宮當值,三郎媳婦獨自操勞睦園的事,我得好好教教她,免得三郎在宮裡都不能安心。”

苗氏聞言應了聲“諾”便福身告退,美眸從楚沁麵上一掃而過,大有些幸災樂禍。

於氏屏息看看楚沁,不好多說什麼,也福身告退。退出房門她沒心思跟惹是生非的苗氏同行,腳下就走快了幾步,苗氏原本還想和長嫂搭幾句話罵一罵楚沁,結果眼皮一抬人都走遠了。

堂屋中,胡大娘子起身進屋,示意楚沁也一道進去。接著就著人鋪紙研墨,讓她抄家規。

楚沁心裡本還在反複盤算裴硯給她出的主意到底可不可行、萬一她演砸了會不會丟人,被這吩咐一砸,心裡就笑了。

這也是和上輩子一樣的手段。胡大娘子美其名曰教她管家,然後進了屋就讓她抄家規,真追根問底也不能算錯,因為要打理內宅的娘子確實是要熟悉家規。

可這家規是讓她站著抄的,一抄就是一整天。然後到了傍晚,胡大娘子就會揀裡頭的規矩考她,答不上來就拿戒尺打她手心。

這若是傳出去——當婆母的勞心傷神教了兒媳一天規矩,兒媳還磕磕巴巴答不上來,打幾下手心怎麼了?就算在學堂裡這種學生也得挨打啊!

這就是胡大娘子玩得最爐火純青的套路。

可胡大娘子的這套本事,用裴硯教她的那個餿主意還真能治住。楚沁暗地裡笑壞了,麵上隻一派沉靜地執筆蘸墨抄了起來。

她這樣一抄就是一上午,晌午時胡大娘子要她按規矩立在桌邊侍膳她也沒二話,用完膳就又乖乖地繼續抄,隻是不時地掃一眼房裡的西洋座鐘。

裴硯今日照常去學塾了,應該是下午三點半下課。她就在三點時將抄好的東西先捧去了胡大娘子跟前,胡大娘子沒想到自己沒喊停她就敢先擺出一副要到此為止的架勢,眉心不快地皺了皺。但又見她抄得已不少了,便還是接了過來,心下隻想能多考她一會兒也沒什麼不好。

是以楚沁便氣定神閒地答起了題,說實在話,在和內宅這點破事打了一輩子交道之後,想讓她出錯還真不太容易。可她要是不出錯不挨打,戲又顯得假。

所以楚沁隻好勉為其難地偶爾出出錯,好歹讓旁邊崔嬤嬤手裡的戒尺也動了動,在她手心裡留下了幾道青痕紫痕。

於是在三點二十的時候,端方閣裡突然亂了。

房裡的婢子疾步而出,去請大夫。本候在院子裡的清秋清泉臉色一變,迫不及待地往學塾趕。

她們趕到學塾時剛過三點半,課堂裡正處於一種“已經下課了,但大家都還沒來得及走”的狀態。清秋又不知裴硯給楚沁出過什麼餿主意,一門心思擔心楚沁便也顧不上許多,衝進屋裡就喊:“三公子,出事了!胡大娘子……胡大娘子教娘子規矩時不知動了什麼刑,娘子暈過去了!”

這話直喊得整個屋裡都一靜,連帶著隔壁的兩個課堂都安靜了。本在各自收拾書冊的一眾學生都望過來,滿目都含著震驚,裴硯也忙變了顏色,三步並作兩步地殺到課堂門口,一把按住清秋的肩:“你說什麼?!”

“公子快去看看吧!”清秋是真的快急哭了。在她眼裡,楚沁一直身體不錯,近來又吃得香睡得好,不該出這種事。

下一瞬,便見裴硯如風一般地竄出去。清秋與清泉一路跑來已經氣喘籲籲,這會兒卻也不敢耽擱,連忙相互攙扶著追他。

在她們背後,學塾裡一下子炸了鍋。

“怎麼回事?聽聞胡大娘子一貫慈祥和藹,怎麼竟也磋磨兒媳婦?”次進院裡一間都是女孩子的屋裡,眾官家小姐麵麵相覷。

頭進院裡的男孩子們也在交頭接耳:“這裡頭有事啊……是不是因為東宮前陣子的遴選?嘖嘖,胡大娘子素日看著大度,合著在此等大事上也一碗水端不平嘛,裴硯也是拎不清楚。真是可憐了楚娘子平白遭這個罪,東宮那邊又不是她去考的。”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來。若胡大娘子此時就在學塾裡,隻怕即刻就要暈過去。

端方閣那邊,府中的大夫到得比裴硯早了些許,聽聞人暈過去,上手就掐人中。

楚沁被掐得生疼,硬撐著不醒,心裡直感歎自己實在不容易。終於聽到外麵喊了聲讓她不適的“沁沁”,她借著那股想打寒噤的勁兒猛地吸了口涼氣,無力地睜開眼睛:“嗯……”

郎中見她醒來忙收了手,下一瞬,裴硯大步邁進屋來,定睛看見她,忙俯身去扶。

他扶她靠在他懷裡,焦急詢問她感覺如何?她望著他,生怕自己一說話就會顯得並不夠虛弱,便薄唇翕動幾番,但沒發出一點聲音。

裴硯反應也很快,視線一掃睃見她手心裡的紫痕,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同時抬起頭,對胡大娘子怒目而視:“母親這是做什麼!沁沁一貫溫婉守禮,做錯了什麼讓母親如此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