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砂鍋丸子湯(2 / 2)

重生之不做賢妻 荔簫 11202 字 3個月前

楚沁倒沒覺得什麼,聽完母親的話就笑道:“娘,三郎請您過來陪我,是怕我養胎悶得慌。您閒來無事隻消歇著就行了,亦或咱們自己說說話、找些樂子也好。家裡家外就算有什麼事,也有我和三郎一起商量著打理,不必您費心操勞。”

她說著又吃了個丸子,郭大娘子做的豬肉丸子又嫩又彈,口味清淡鮮香,當宵夜吃再舒服不過。

裴硯接口道:“沁沁說的是,您好生歇息。”

郭大娘子含著笑應了,心思卻還在轉,心知同樣的話從女兒和女婿口中說出來是不一樣的。

這話由楚沁說,那就真是怕她累著,但裴硯總歸是客氣更多。隻是這也沒什麼,因為他們這做嶽父嶽母的和女婿打交道的次數並不多,若非楚沁嫁給了他,他們之間便絕無交集,誰也不可能直接掏心掏肺。

是以郭大娘子無所謂他的客套,心下隻想著今後如何再多照料他幾分,以便讓他待楚沁更好。

三個人就這樣心思各異地各自吃完了一小碗砂鍋丸子湯,郭大娘子見天色已晚就回東院去歇息了。楚沁和裴硯各去沐浴更衣,楚沁回房時裴硯已先一步回來了,穿著一襲乾淨的白色寢衣,悠哉地躺在床上看書。

她坐到妝台前,由清秋清泉服侍著耐心地絞乾頭發才上床。剛要躺下,裴硯放下書,端著笑捧起枕邊的木盒:“有東西給你。”

楚沁一定睛,就看出這是他今日剛帶回來的那方盒子。這盒子他進來時就親手拿著,她早就注意到了,但因忙著吃宵夜,沒顧上問他是什麼。

“什麼呀?”她邊接過木盒邊好奇發問,眼見那木盒上雕鏤精致,心下隻道裡頭是什麼首飾,打開蓋子一瞧,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枚淡金色的圓。

“懷表?!”她啞了啞,伸手將它拿出來。因為懷表極為貴重,她的動作不由自主地小心,再打開表蓋一看,她不禁連呼吸都滯了滯。

真好看。

懷表是西洋的玩意兒,被商人們飄揚過海地運過來,本就不易得,還價格奇高,而且款式都差不多。比如裴硯之前給她用的那塊,看起來就很“樸素”,黃銅的殼子、素麵的表盤,表盤上除了數字什麼都沒有。

可她手裡的這一塊,殼子是鍍了金層的,而且工藝講究,拿在手裡有細膩的砂感。表盤上竟也有裝飾,除了十二個數字外,還有一隻站在鬆枝上的白色鳥兒,在房中光線的映照下,鬆枝和鳥兒身上都泛出流光,楚沁仔細瞧了瞧,好像是用貝母貼出來的。

楚沁隻看了一眼就覺得愛不釋手,滿目驚喜地問裴硯:“這是哪兒來的?”

“貢品。”裴硯一哂,“太子殿下聽聞你有了身孕,非要賀我,我就挑了這個。以後這一塊你拿著用,舊的給我。此外還有一些衣料首飾,是太子妃賞的,你明日得空看看吧。”

楚沁一聽,即道:“那你用這個,我用原先那塊也挺好的。”

這塊確實漂亮,但諸如這樣的東西就和衣裳、馬車一樣,戴在身上多少有點抬身價撐場麵的作用。他在東宮為官,這東西在他身上就比給她有用多了,她素日裡和官眷們的走動也就那麼回事。

可裴硯毫不客氣地挑眉:“你們女孩子才用這樣的東西,花裡胡哨的,我戴出去讓人笑話。”

楚沁自知他這話是哄她的。因為這塊表的表盤雖然不素,卻也決計稱不上“花裡胡哨”。

但聽他這樣說,她也就不再堅持了,摸出那塊舊的還給他,又捧著這塊新的欣賞了半天:“真好看。”

“喜歡就好。”裴硯伸手將她一攬,她就勢倒進他懷裡。表蓋“啪”地一聲在手心裡闔上,她抬頭看看他,又說:“明天你起床的時候,記得喊我?”

裴硯皺眉:“你多睡一會兒。”

楚沁道:“太子妃既賞了東西,我就得進宮去謝恩才合禮數,這事宜早不宜遲。”

裴硯聞言恍悟,點頭答應下來。第二天天不亮二人就一齊起了,楚沁習慣性地摸出懷表看時間,看到那塊新表的刹那就不自覺地又笑了笑。

這些漂亮的小物件真讓人開心啊!

她上輩子終其一生都沒見過幾樣,正是白活了。

楚沁於是連心情都格外明快了起來,洗臉梳頭時都在哼小曲兒。裴硯見她心情好,臉上也不自覺地掛了笑,眼看她換好衣裳還立在鏡前左看右看,一副對自己很滿意的模樣,他情不自禁地踱過去,從身後將她一抱。

“叭”地一聲,楚沁還沒回神,臉頰上就被重重吻了一下。

她眨眨眼,從鏡子裡看著他問:“你看我穿這身去見太子妃,合適嗎?”

“很合適。”裴硯也看著鏡子。鏡子裡的少女上身穿這件西瓜紅的琵琶袖上襖,前襟上有彩蝶翩躚的繡紋。下頭是白色提暗紋的褶裙,裙擺處繡著花枝。那塊淡金色的懷表被她掛在脖子上,正好垂在衣襟前,被那西瓜紅的顏色一襯托,色澤看起來更漂亮了。

可這一切衣裝帶來的漂亮,都不及她這樣望著他的樣子更讓他心動。

裴硯禁不住地又吻了她一下,從鏡子裡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眼睛。好長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股溫存在無形中蔓延,直到楚沁雙頰泛起紅暈,用手肘碰了碰他:“該用膳了,不然進宮要遲了!”

他“嗯”了聲,雖然應了,卻沒鬆手,直接攏著她轉過身往膳桌蹭,又是那副死皮賴臉的耍賴樣子。

楚沁在他懷中低笑兩聲,到了桌邊,硬將他從自己身上“摘”了下來,按著他坐下。

他們的早膳一貫吃得簡單,尤其是每日都要趕時間進宮的裴硯,常是隨意吃兩個包子、再喝幾口豆漿和粥就了事了。反正東宮不會餓著他,點心隨時都有。

是以這早膳吃了不足一刻,兩個人就都放下了筷子,起身漱了口便準備一起出門。

剛走到大門口,卻被追出來的婢子喊住了:“公子!”

楚沁轉頭一看,一眼認出跑出來的是母親跟前的柑橘。柑橘卻是跑到近前才發現她也在,邊駐足見禮邊是一怔:“娘子也要進宮?”

“嗯。”楚沁點點頭,“太子妃賞了些東西,我要入宮謝恩,怎麼了?”

“哦……”柑橘恍惚,繼而伸手,雙手奉上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油紙包,“大娘子怕姑爺進宮會餓,特意備了些肉脯,說吃著方便……”邊說邊遲疑地看了眼楚沁,眸中有那麼一點點窘迫。

顯然,這肉脯沒楚沁的,因為郭大娘子不知她今日也要進宮。

楚沁一哂,伸手接下,轉頭塞給裴硯,又渾不在意地跟柑橘說:“你回吧。去告訴母親,我很快就回來了,中午陪她一起用膳!”

言下之意:肉脯沒我的也行。

她身邊半步之遙的地方,裴硯垂眸看了看捏在手裡的油紙包。

他看得出,這肉脯應該是從巷子裡那家肉脯鋪買的,剛買回來不多久,隔著紙還能隱隱透出點熱氣。

不知怎的,他的眼眶也有點泛熱。

“走吧。”楚沁打發走了柑橘就一拽他的袖子,他回過神,一語不發地跟著她走出大門,登上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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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院,郭大娘子關照完了女婿,自顧用了早膳,就又烹湯去了。

這湯是烹給楚沁進補安胎的,但做好後她單盛出了一盅,讓人給安氏送去。

她心裡琢磨著,妻妾紛爭固然是因男人而起,但這妾既已在了,光擋男人大抵也沒用。萬一安氏知道裴硯長久不見她是因為他們這當嶽父嶽母的在費心擋著,不免也要記恨楚沁,那這事就成了壓住葫蘆起了瓢,裡外裡還是給楚沁惹麻煩。

所以郭大娘子打算先會會安氏,一則摸摸安氏的性子,瞧瞧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二則也圖個“見麵三分情”。

不出所料,安氏接了她的湯果然心裡不安。這跟昨日給安氏送湯不一樣,昨日那湯雖也是她親手烹的,但那會兒安氏剛去求見過楚沁,湯送過去,安氏自然知道是楚沁的意思、是楚沁有心安撫她,她受了也就受了。

今日這盅送過去,安氏不到一刻就趕到了東院外,郭大娘子聽聞她來了,即道:“快請她進來。”

安氏就這樣束手束腳地進了屋,心裡怎麼想都覺得郭大娘子是要給她下馬威——若不然,郭大娘子身為楚娘子的母親,見她這麼個妾做什麼?

然而到了郭大娘子跟前,卻聽郭大娘子和顏悅色地笑道:“孩子,坐。”

這聲“孩子”一下就把安穀玉叫蒙了。

前一瞬她還在想,這是楚娘子的娘家長輩,理所當然會看她不順眼,若要給她臉色看她就忍一忍。

現下她卻恍惚覺得,這好像是自家長輩。

她於是不自覺地放鬆了點,低著頭落座。郭大娘子打量著她,笑意更深了些:“昨日沁兒跟我提起你,我想如今咱們既都在一方宅院裡住著,總該見見才是。”

安氏聞言又緊張起來,忙道:“妾身……妾身原想來向大娘子問安的,又怕攪擾大娘子,所以……”

“問什麼安?”郭大娘子笑著打斷她的話,搖搖頭,“瞧你跟沁兒年紀差不多大,若放在外頭,你可該叫我一聲姨呢。日後可隨意來我這兒坐坐,我們楚家不是什麼家規森嚴的人家,你隻當是隨便串串門,我和沁兒也能多個人說說話。若不然三郎日日進宮去忙,我看她這安胎也安得悶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