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辦法的。”孟驍話說的平靜,可不知道為什麼,總讓人覺得十分安心,下意識就會相信他。
“可……”阮橘之前遲疑,的確是因為擔心孟驍隻是礙於麵上的情意,其實心裡並不想這麼做,聽他這麼說完,才真的感受到他的認真,但彆的問題又來了。
“這樣對你不好。”阮橘低著頭,說,“你還沒結過婚,卻要娶我一個寡婦,這對你不公平。”
孟驍眸光不覺柔和了些許。
“阮同誌想多了。”他說。
這句話有些冷硬,阮橘下意識看他,還以為自己說的不對了。
“我對結婚這種事不感興趣,本來準備這輩子都不結婚的,倒是我周圍的人一直在催。”孟驍一雙眼睛緊盯著阮橘,表達著自己的認真和鄭重,“我答應這件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阮同誌若是能答應,反倒是幫了我的忙。”
不管這句話是真是假,阮橘聽了,心裡都是一鬆。
“真的?”她不由追問。
“當然!”孟驍回的肯定。
短短幾句話,打消了阮橘心中大半的顧慮。
她垂著眼睛又去咬唇,說,“可我準備留在宋家陪兩老一段時間,嗯,起碼半年。”王英華還在哪兒盯著宋家呢,她不放心。
“我打結婚報告也要一段時間。”孟驍說著沉吟了一下,阮橘心裡微的提起,下意識去看他,就見男人思考著說,“先領證行嗎?有了這個你家裡人暫時就不敢對你怎麼樣,等到你想走了,我再來接你。”
聽到這裡,阮橘頓時有些出神。
她是領過證的,和宋愛國。
“嗯,好。”發了會兒呆,阮橘倏然回神,忙輕聲回應。
“那這事就這麼定下了。”孟驍按捺住心中的激動,佯做平靜的說。
阮橘怔了怔,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很快,兩老和宋家人都知道這件事了。
大家都吃了一驚,但倒也沒說什麼,隻是忍不住多看幾眼而已。
這會兒,宋有糧兩口子又宣布了一個決定。
他們要收阮橘做乾女兒。
阮橘愣了一下,飛快明白過來這是因為之前阮大興的胡說。
她絲毫沒有遲疑,麵對兩老的視線,立即叫了聲爸媽。
“誒,誒,好。”王秀枝笑著應聲。
這一夜阮橘輾轉反側了許久,才睡著。
她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對,也不知道以後會如何,最後隻好安慰自己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一早,王秀枝本來準備出去和村裡人說一說阮橘和孟驍的事情,被阮橘攔下了。
“我那個爹還看著呢,他知道這件事,肯定要想著趁沒成之前給攪和了。”彆人阮橘不敢說,但對這位親生父親,她太了解了。
阮大興慣常的胡攪蠻纏下,是一顆膽大狠辣的賭徒心,隻要他覺得自己能獲得想要的好處,就可以孤注一擲。可偏偏平常人,就是拿這種熱沒辦法。
王秀枝一想也是。
“那收你做乾閨女的事,也以後再說吧。”她是不想讓外麵那些人亂嚼舌根,但這會兒要是放出這個消息,阮大興肯定要讓阮橘回去。
算了,說的難聽點就難聽點吧,她又不能堵住彆人的嘴。再說,她說了,彆人也不一定信。這麼一想,她心裡堵著的那口氣散了不少。
反正左右親鄰們都知道她們一家是什麼樣的人。
就這樣,宋家安安生生的,就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哪怕剛出了喪事,日子也還要繼續。
這會兒地裡的活多著,大家都是靠掙工分過日子,養家糊口,就沒有一天能閒著的。
大清早起來,阮橘就忙活起來。
她身體不好,哪怕養了好些年,也做不了力氣活,下地忙活幾天就要病一場,掙得工分還不夠給她買藥,所以一般是留在家裡收拾裡裡外外做飯等。
孟驍也沒閒著,幫著宋家裡裡外外收拾了一遍,還上山拖了不少枯樹回來,劈的劈,砍的砍,都弄的整整齊齊的堆好。
阮橘揉著麵準備早上拌疙瘩湯,一抬眼就能瞧見男人的身影。
恍惚間,她想起當初,宋愛國在家的時候也是這樣,她做著飯,他就裡裡外外的忙活著,總愛跟著她,害她沒少被妯娌們調侃。
眨了眨眼,感覺有水跡滑出眼眶,阮橘忙側過頭在肩上蹭了蹭。
孟驍抬頭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轉身出了宋家,往村裡大隊長家去了。
等從大隊長家回來,早飯已經做好了。
阮橘的手藝很好,她下地不行,就在這些事情上很下了一番功夫鑽營,做出來的飯味道很好。
之前在營裡,孟驍沒少聽宋愛國念叨,如今吃上了隻覺味道比對方說的還要好。
吃過早飯,宋家人就去了地裡。
阮橘留下洗碗,然後收拾院裡種的菜,孟驍本來想要幫忙,可瞧著阮橘不自在,想了想就出門往山上去了。
院裡這麼大個活人,阮橘想著該和人家說點什麼,總不能就這麼冷場,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正猶豫著,就看到對方出去了,心裡一驚,她還以為孟驍要走,但再一看,對方沒帶行李,頓時又有點失望。
……
阮橘垂眼,有些愧疚和不好意思。孟驍明明是好心,她也答應人家了,可現在她卻又盼著人家走。
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三月裡,山上的野菜一茬一茬的,窩了一冬的野物養了一段時間後,也都長了身肉。
孟驍撿了一兜石子,拎著彈弓,悄無聲息的穿行在樹林裡。
一上午的時間在忙忙碌碌中過去,家裡的瑣碎事情就是這樣,好像乾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乾,時間就這麼沒了。
阮橘開始做中午飯,這會兒地裡的活不算太忙,都是回家吃飯的,斷斷續續的宋家人都會來了,婆媳幾個洗了手進去想著幫她搭把手,王秀枝問了句孟驍,她老老實實的說了。
聞言,王秀枝看了眼她,沒說什麼。
“老二大概要多久?中午還回來吃飯嗎?”她看向鄧向紅問。
“回來,應該用不了多久,張家人多,搭把手不費什麼勁。”鄧向紅笑著說。
當啷一聲,阮橘手裡的鏟子磕到了鍋沿,屋裡的人頓時都看過去,就瞧見了她煞白的臉。
“殺豬?給張家?”阮橘繃著聲音。
宋老二上輩子出事那家,就是姓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