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高門棄婦 不落言笙 5486 字 4個月前

他說這話時臉頰半隱在燭火裡,眸光明明滅滅,話語溫和,仿佛隻是單純的疑問。

孟禾鳶注意力被他帶至偏移,滿心都是“休妻”,對他的靠近無所察覺:“還請兄長莫要胡言。”,她病中渾身都沒有力氣,腦子也轉的慢,但不妨礙她覺得顏韶筠在挑撥離間,虧她先前還覺得顏韶筠幫過她許多次,人還謙和穩重,如今瞧來,是她看走眼了。

孟禾鳶思及此,視線冷了下來,糊成漿糊的腦袋也沒來得及多想,掀開被子就要踉蹌離開:“春緹呢?春緹?”她啞著聲音喚道。

熟料剛剛踏下床腿便一軟,跌入了顏韶筠的懷中,美人孱弱,身軀燙手,他未曾避諱,坦然自若的把人塞回被子裡,自己坐在了床邊:“還燒著呢,亂跑什麼?嗯?”孟禾鳶生病身子軟,根本推拒不得。

那雙微彎的含情目中是不加掩飾的關心,卻叫孟禾鳶有些不自在:“兄長,這樣真的不大合適,男女授受不親,若是叫外人瞧見了,你我便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她抗拒了顏韶筠掖被角的手,倔強的就是要起身,勾旁邊小幾上的衣裳,她現在滿肚子都是氣,隻是沒力氣發出來罷了,對顏韶筠也是怨大過了感激。

顏韶筠沒有在意她的小脾性,凝著她,視線掃了一瞬:“你父親之事不肖幾日便會被整個京城唾罵,屆時便是千古罪人,顏韶桉不說是黑手,起碼也是在後麵推了一把,你還能回去與他日日相對?”

溫潤的嗓音變得有些清冷,墨發垂散,孟禾鳶霍然轉頭,雙眸燒的通紅:“你知道此事,我父親是被冤枉的,是不是。”她可憐極了,眸露渴求,似是希望聽到什麼回答。

顏韶筠凝著這張破碎的臉龐,坦白:“也許是。”

孟禾鳶淚如雨下,嘴唇燒的通紅,發絲淩亂的垂在了鬢邊,她好恨,竟不知嫁給的是人是鬼,還有她的好二叔,分明是手足,何以做到這般地步啊,孟老太爺夢魘般的絮叨回蕩在她耳邊,叫她幾欲作嘔。

她手抖的撐不住床沿,顏韶筠帶著些冷意的大掌猶豫了一瞬,包裹住了她的恐慌:“彆怕,你還有選擇。”呢喃的,略略沙啞的聲音落在了耳邊,驚醒了沉浸在悲慟中的孟禾鳶。

他傾身側過了頭,在她灼燙的如羊脂玉的頸間輕輕落下了微涼的一吻,薄唇柔軟,癢意直接席卷了孟禾鳶半邊身子,她恍如驚夢般條件反射的揮手。

不輕不重的一聲,顏韶筠被打的偏過了頭。

氣氛凝滯了半響,孟禾鳶又驚又怒,她不可置信的回想方才顏韶筠的舉措,他……他在,竟然,竟然,他與顏韶桉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孟禾鳶氣昏了頭,厭惡之色隱隱浮現在她的麵龐,隻恨不得拿一把剪刀,朝著他脖子紮去。

隨之而來又是隱隱的懼怕,怕顏韶筠被她激怒,然後一時上頭會對她做些什麼,孟禾鳶忐忑不安的縮了縮身子。

顏韶筠舌頭頂了頂腮,所以原是他想岔了,他一直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是孟禾鳶蓄意謀劃,不過就是為了攀上另一個權貴,從最初的百暉園“驚嚇”,到後來的故意穿一樣的衣服,還有小門的故意相逢,廣昭寺的“濕身等待”。

不都是她的心機手段嗎?

顏韶筠克製的起身,離開了床榻邊,向屋外走去,孟禾鳶則撐著酸軟疲乏的身子匆匆的穿衣裳,不肖一會兒,春緹急匆匆的進了屋,撲到床榻邊,躊躇喊:“姑娘。”

孟禾鳶勉強笑笑:“幫我裹上大氅,我們得趕緊回同鳶堂了。”

春緹便沒再問了,一臉心事的模樣幫她係著帶子,外頭風雪已停,寒氣逼人,呼出一口熱氣兒也會即可化成翻湧的寒嘯。

顏韶筠不知去了何處,側門處守著一位女使,隱在暗處為二人帶路,孟禾鳶以為顏韶筠應當是被自己那一巴掌打的惱羞成怒,但卻因為身份使然,拉不下臉麵,從而消失,罷了罷了,今夜就當作是一場夢了。

她惶惶然的想,這一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她下意識想逃避。

孟禾鳶不知,在她的背後的廊廡下,顏韶筠卓然而立,靜悄悄的目送她遠去。

王媽媽早就睡下了,她收到了孟禾鳶回府的信兒卻遲遲不見人影兒,險些就要腿兒著去報官了,還是晚些時候一位陌生的女使過來說孟禾鳶被東府三房叫走了她才歇下了心。

春緹點了燭火,伺候孟禾鳶歇下,她已然似抽乾了力氣,四肢冰冷打著哆嗦,呼出的氣息卻又滾燙,渾渾噩噩的被捂上了被子,春緹去偏房喊醒了王媽媽,趕緊出府去叫大夫。

隻是還未等王媽媽提著燈籠出門,方才帶路那女使便又出現在同鳶堂小門前,悄聲兒的福了福身子:“大爺有令,房大夫已經候著了。”

女使身後隱著一身穿厚棉襖的八字胡男子,提著藥箱恭恭敬敬,王媽媽怔了一瞬剛要開口便被春緹搶了先:“更深露重,勞煩姐姐了,大夫隨我進來罷。”

王媽媽咽下了滿心的疑慮,跟在了腳後頭,大夫給施了針,開了藥便離開了,隻說歇在客屋,每隔幾個時辰便會來複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