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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川柏修好了煤爐,過來棉地找林美溪,一路上碰到好幾個嬸子問他中午不休息,來棉地乾什麼?

他故作無奈說:“爺爺叫我過來幫妹妹摘棉花,不來不行。”

“我看林知青沒叫苦,是個好樣的,在後頭那片棉地呢。”

“謝謝嬸子。”

林美溪聽到對話了,顧川柏沒直接來找,而是從地頭開始摘棉花,慢慢往她這頭來。

按照他的移動速度,顧川柏摘棉花比她快一倍。

聽爸爸提過,下放之前,顧川柏在工農兵大學,意氣風發,沒有碰過鋤頭的人,現在農活做起來,不比社員差呢。

他都經曆了些什麼呀?

顧川柏摘完一壟棉花,林美溪正坐在地頭朝著他笑。

“顧川柏,你今天幫了我,可我明天還是這麼多任務呀,你能天天幫我嗎?”

自然是不能的,顧川柏從下放那天,遭遇了這輩子最大的世態炎涼,那時候他就懂了。

“人要靠自己。”

“我知道要靠自己呀,既然你今天好心幫我,我領情,晚上給你回禮,不許拒絕。”

她把裝了十幾斤的蛇皮袋子撐開,叫他裝袋,“你在哪裡上工呀?”

“采石場。”

顧川柏倒好棉花,掂了掂重量,差得不多了,他也得去上工了。

“煤爐子修好了,下工去找我爺爺拿。”

“謝謝。”

顧川柏點點頭,本來不想多事,偏看到她善於做吃食的細白手指上,好幾道剝棉花殼落下的刮痕。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副手術用手套,放到棉花袋上。

“爺爺叫我帶來的,這副手套比較薄,不耽誤摘棉花,你把手保護一下吧。”

他轉身走得很快,林美溪喊了一聲,“幫我謝謝你爺爺。”

下鄉沒她想象中的慘,各方麵竟然覺得還行,不知道姐姐在紡織廠過得怎麼樣?

林美溪能早點收工,林姣蘭反而被留下培訓。

車間主任叫她師傅帶幾個剛進廠的小姑娘儘快熟悉工序,林姣蘭師傅撂挑子不願意教。

“我可不敢帶她們,還沒說兩句,就說不乾了要回家,我被家長堵門口罵了一早上,上班都遲到了。”

說得就是林姣蘭,今天早上她提出不想去紡織廠,林爸不同意,問原因,但是原因她沒法說,隻說還想學習。

可高中她已經讀完了,高考停了好幾年,沒理由回去複讀。

問來問去,隻好說昨天跟的師傅太嚴厲,有壓力,奶奶跑到人師傅家裡,堵門口罵了一早上,然後領著她又來了廠裡,要求換師傅。

換的師傅不聞不問,她和其她幾個新進廠的女工,又落到了原來的師傅手裡。

上輩子的高中知識,林姣蘭忘得差不多了,做紡織女工那麼累,下班回來累都累死了,怎麼可能有精力和時間複習?

最好的辦法就是脫產回學校全天複習。

回不去,那就消極怠工好了,這破工作和她的高考比起來,不值一提。

師傅不願意教,她還不想學呢。

下班點一到,她沒有參加車間主任給安排的開小灶培訓,而是準點回家,準備看書複習。

路上她突然想到,今天是林美溪第一天下地摘棉花的日子。

上輩子,她請顧川柏幫忙,但是顧川柏說,她必須靠自己,幫了一個小時,統共摘了十斤棉花就不幫了。

她較著勁,不想比彆人差,等摘夠一天要求的六十斤棉花,天都黑了,回去知青也沒給她留晚飯。

她請不動顧川柏幫忙,林美溪同樣請不動他。

林美溪同樣是個不服輸的性格,說好六十斤,摘不夠林美溪不會下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