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嫁雙驕 雙瞳煙華 9064 字 4個月前

覓瑜詢問道:“這位高小公子是凶手嗎?”

盛瞻和淡笑著回答:“若他是凶手,我也不會同你說這樁案子了。”

查明玉佩所屬之後,長安府尹當即命人將高小公子帶到衙門。經審問得知,案發當日,高小公子在與友人聚會。

然而友人卻無法確定他一直在場,因為他們一行人飲酒作樂,中途喝得酩酊大醉,不知道有誰離過席,又離席了多久。

並且這也代表不了什麼,擄走宋夫人的是山匪,若是高小公子買凶,完全不必親自到場。

當然,這裡頭有一點說不通,就是宋夫人手中的那枚玉佩。若高小公子沒有離席,那玉佩是怎麼來的?若高小公子離了席,又該怎麼證明?

加上高小公子連連喊冤,不肯認罪,聲稱他的玉佩早在年前遺失,定是有人特意將其偷了去,嫁禍於他,言辭頗為有理,使案件一時陷入僵局。

在這樣的情況下,破案的重點轉向山匪,隻要抓捕到他們,真相就能水落石出,偏生這群匪徒好似人間蒸發,長安府追尋至今,也沒有發現絲毫蹤跡。

“怎麼會呢?”覓瑜不解,“作案的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人一多,蹤跡就難以掩蓋,為什麼會找不到?”

“晏頤祥給出的理由是,山中林深樹密,正虛觀又香火鼎盛,往來車馬頗多,痕跡雜亂,案發後還下了幾場雨,把痕跡全部衝刷掉了,加大了追尋難度。”盛瞻和道。

晏頤祥即長安府尹,晏嫵嫻之父,與趙得援.交好,算是覓瑜的一位世家伯父,為人嚴肅正直,是個辦實事的。

聽聞這是晏大人給出的結論,她點點頭,表示信服,道:“那接下來呢?”

“山匪那邊自然是繼續追查。”盛瞻和道,“至於高小公子這邊,寧國公對此大為不滿,發函長安府尹,讓其好好追查,莫要抓錯了凶手。”

這便是不相信幼子是主謀了。也是,任誰都不會覺得自己的孩子是凶嫌,問題在於,許太師如何想法?

盛瞻和在她提問前開口:“許太師本人也不太認可高小公子是凶手,他在冷靜下來之後,甚至不認為那具遺體是他女兒的,他的女兒還活著。”

這話一出,覓瑜立時來了精神,從他懷裡坐直了,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他朝她伸出手掌:“宋夫人的無名指比食指稍短,那具遺體卻是無名指稍長,仵作在驗屍時不會注意這個細節,宋編修也沒有注意,隻有許太師注意到了,發現了。”

覓瑜下意識低頭看自己的手,發現她的無名指稍長,又握住盛瞻和的手展開,發現他同他一樣,再回想醫書裡的繪圖,也是無名指稍長,遂道:“一般而言,尋常人都是無名指比較長,宋夫人果真是食指較長?”

會不會是許太師不願接受女兒離開的事實,所以臆想出來了這麼一個特征?

“許太師說是,那就是。”盛瞻和反握住她的纖纖細手,“除非抓到凶手,並且凶手供認不諱,不然他不會選擇相信。”

覓瑜歎息一聲:“許太師也是個可憐人。”

她的目光流連於包裹著她的手掌,心房某個角落溢出柔軟之情。

就像他一樣,因為不願意接受弟弟的離世,所以臆想弟弟還活著,臆想自己就是弟弟,代替弟弟生活在這個世上。

她滿懷憐愛之心地看著,忽然想起一件事,抬頭詢問道:“這案子是在什麼時候發生的?”

“不久,就在我們成親之前。”

“那這段時日,許太師還上文華閣講學嗎?”

“太師告假了兩日,正好在我們大婚期間。等我休沐結束後,他就如常上朝,如常來東宮了。”盛瞻和道。

“他雖然堅信女兒沒死,但對外宣稱其已遇害,隻因案件未破,才遲遲不發喪下葬。”

“當然,宋家不知曉他的心思,以為宋夫人真的遇害了,隻是為著許太師官高位尊,又是宋夫人的父親,才遵從了他的意思,停靈多日,暫不發喪。”

覓瑜一怔,不明白許太師此舉是想迷惑幕後凶手,還是內心清楚女兒活著不過是自己的臆想,當不得真。

她更不明白的是,他怎麼知道這些,是許太師告訴他的嗎?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盛瞻和主動解惑:“那群山匪既能截殺大戶人家的車馬,定非泛泛之徒,在案發後迅速銷聲匿跡,不是早有準備,便是有人在背後將他們滅了口。”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再厲害的山匪也不會一蹴而就,不可能第一次作案就如此熟練,先前定有所嘗試。而京畿重地,倘若真有這麼一批流竄的匪徒,豈會容忍他們到今日?”

“所以,”覓瑜慢慢跟上他的思路,“這群山匪是彆人假扮的?他們不是山匪?”

他頷首:“根據太師的說法,宋夫人素有才名,容貌頗佳,過去提親的人差點踏破許府的門檻,說不得就有宵小之徒起了覬覦之心,唱了這麼一出戲來。”

“太師對外宣稱宋夫人已死,一是為了使幕後之人掉以輕心,露出馬腳,二也是為了保住宋夫人的性命,避免對方殺人滅口。”

“原來如此……”覓瑜感慨,“許太師愛女之心,當真周全備至。”

“要是爹爹在就好了。”她不無遺憾地道,“若爹爹在,定能以最快的速度破案,救宋夫人於水火之中。”

雖說查案是刑部的事,大理寺主管複核,然大理寺卿聲名在外,一有難以偵破的案件,眾人都會在第一時間想起趙得援,向這位得聖上金口稱讚“足智多謀”的青天大人求助。

宋夫人一案固然有些難辦,但比起她爹爹以往破的那些無頭案,還是差遠了。覓瑜相信,假使請爹爹來,真相不出半個月就能水落石出。

可惜爹爹在前段時日離了長安,奉聖上之命前往沽州,詳查北越使節遇害一案,沒有一兩個月回不來,等回來了,還不知道這案子會變成什麼樣。

說起來,宋夫人一案是在她成親前發生的,那會兒爹爹還在京中,許太師為何沒有向她爹爹求助?

她就此詢問盛瞻和,得到他的回答:“那時許太師尚在悲痛之中,沒有察覺蹊蹺,等察覺到時,嶽父已經離京了。”

“那,目前這個案子,隻有晏大人在查嗎?”她問道。

盛瞻和回答:“太師為朝廷重臣,得知其女被害,父皇格外重視,已於前日下旨,命刑部尚書與長安府尹一同追查。”

頓了頓,又道:“太師不僅是父皇的股肱之臣,也是我的授業恩師,出了這麼一樁案子,我自然也要查上一查。”

覓瑜恍然,怪不得他會同她說起這事,還這般清楚太師的想法。

“父皇知道太師的打算嗎?”

“知道。我帶你進宮謝恩的那一天,父皇留我下來就是為了此事。當時太師尚在告假中,父皇怕他因為這事受到打擊,起了辭官的心思,同我商議該如何處理。”

“沒想到不過幾日,太師就回了朝堂。父皇在感到欣慰之餘也頗為不解,詢問後得知個中究竟,當即命刑部與長安府大力追查,誓要將宋夫人全須全尾地救出來。”

聽聞此言,覓瑜放了點心,有長安府與刑部一同追查,想來就算沒有她的爹爹,案件也能很快偵破,希望宋夫人不要受到太多嗟磨。

接著,她又想起他也要查這樁案子,遂詢問道:“瞻郎目前可有什麼頭緒?”

“尚未。”他搖搖頭,“我準備明日去刑部大牢一趟,問一問高守文。紗兒可要同我一道去?你自小長在嶽父身邊,耳濡目染,說不定會發現什麼關竅。”

覓瑜一愣,有些驚訝:“紗兒能去嗎?”

盛瞻和笑著撫摸她的臉龐:“怎麼不能?你是我的妻子,沒什麼地方是不能去的,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