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鄴皇宮一處更衣的偏殿內。
房中光線昏暗,燭光明滅,端水的小姑娘手還未到太子唇邊,人已經被一雙強有力的手拉著撞進胸膛上。
男子侵略性的氣息迅速席卷她的感官。
他的胸膛很硬,緊繃猶如塊砌,隔著薄薄的衣料肌膚觸碰的地方線條流暢。
男人手掌很燙,用力生猛,狠狠桎梏著玉腰,痛的沈靈書輕輕嘶了一聲。
陸執閉著眼,睫羽處一片陰影,通紅的厲害,喉結滾動,自抑的呼吸十分粗重。
沈靈書很快明白太子被人下藥。
可她來不及反抗,那靈活的手指便穿過她的發隙間,托著她後腦勺,骨節分明的手與她如瀑散落的烏發,帶著禁.欲的美感,形成了鮮明對比。
沈靈書睫毛怯怯的,後腦勺被他托著,唇瓣微張,呈現一個屈.辱的弧度。隨後一片炙熱的封住了她的退路。她想反抗,手臂卻被他大掌扣在腰後,裙裾淩亂,一雙纖細雪白的退若隱若現,被迫屈坐在他懷中。
她迷蒙中隱約聽見有人退了出去關上門。
鎏金香爐的煙徐徐升騰著,描繪著朦朧的弧度,榻上幔帳搖曳,銀鉤輕晃。
沈靈書素手掩唇,斷斷續續求饒,哭噎不止。
數不清過了多久便聽見門“砰”的一聲被打開,冷風攜裹著此起彼伏倒吸涼氣的聲音,迅速炸響在耳邊。
太子衣衫不整,眼瞼微紅,懷中抱著同樣裙擺淩亂的小姑娘,門外蕭皇後等一眾人目光如炬,不敢置信!
今夜宮宴,隨蕭後而來的大多是世家貴女,那些女眷拿著帕子遮著臉不敢看又想看,嫉妒得發酸。
頂著眾人如針刺的目光,太子喉結微動,身體還殘存方才動作的餘韻,微微起伏。
他將身上繡金線蟠龍紋外袍披在了沈靈書身上,順勢抱起了她。
懷中的姑娘重量輕的和貓一樣,嬌弱的幾乎感受不到,隻是那微微顫抖的身軀,昭示著此刻她很怕。
她的淚落在他的頸間,濕漉漉的,屈辱又委屈。
太子此刻終於清醒過來,看著眼前靡亂的氣氛,心知肚明。
他若不娶她,她日後就得死。
眼前場景太過靡.亂,蕭後很快反應過來,鳳眸微怒,提高聲音:“太子這是?”
陸執微微抿唇,聲音清冷,卻擲地有聲:“孤心悅沈家女,願娶為妻。今夜情難自持,讓母後見笑了。”
“殿下竟有喜歡的人?竟,竟還……”
“憑什麼是她沈靈書啊?她家世沒落,沒了爹娘養在宮裡,太子怎麼可能看上她?”
“你懂什麼,她從小就是個狐媚子,哪怕養在關外美名都能傳到上京,可不是就爬上了殿下的床榻!不然這東宮這麼多年都是乾乾淨淨的,怎麼就……”
“住嘴!”蕭後麵上掛不住,低聲訓斥道。
太子一向端正,今日的事定有貓膩,隻是太子妃的人選她心中尚未成算,沈靈書雖貴為鎮國將軍府嫡女,可鎮國將軍沈琮和夫人已殉國四年,沈家早就沒落,沈靈書她隻能為妾,斷不可能為正妻!
蕭後猜不透太子的想法,隻道:“今日的事,你自己和你父皇去解釋,看他能不能同意你娶一個孤女!”
眾人散去後,太子放下懷中女郎,直直出了門,冷漠疏離的樣子沒有方才半分維護情意。
今日的事是他被設局算計了,淩霄帶人時他是起了殺心的,可看見來人是沈靈書時,他猶豫了。
拉她入懷時,他的身體竟然一點也不抗拒,還很享受。
這都與他常常做的一個夢有關,而沈靈書就是那夢中的女子。
流言很快傳開,沈靈書的境地變得十分難堪,走到哪都被人戳著脊梁骨,指指點點。
那日後,淩霄曾登門致歉,隻道那日殿下性命攸關,他沒辦法才騙她過去,毀了她的身子清名,他們殿下日後一定補償。
沈靈書麵上不顯,但其實她從入宮那年便心悅太子,更是從未肖想過會與他成為夫妻。
所以即便是以這樣難堪的方式,她還是十分歡喜的。
隻是這樣的歡喜夾雜著不安與陌生,她又時常憂心忡忡,便總想著去東宮找他。仿佛看著他,自己才能心安一點。
但是她每次去都會被門口的侍衛攔住。
“縣主,殿下正在議事,今日沒空見你。”
“殿下陪聖人去城郊出巡了,要三日才能回來,縣主請回吧。”
“殿下出宮了,縣主明日再來吧。”
從最開始的期盼,忐忑,到明日複明日的等待。沈靈書眼裡的光漸漸黯了下來,也終於明白,不是他忙,他隻是不想見到她。
太子的這副態度,也讓原本炙手可熱的沈靈書在後宮徹底涼了下來。
宮裡討生活的人一貫是會看人下菜碟的,瞧見太子對她並無情意,便開始克扣流雲殿的吃穿用度。
隻是沈靈書沉浸在低落鬱鬱的情緒中,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青色裙擺蕩漾,婢女采茵推開院門,見沈靈書顧影自憐,一個人站在梅花雨裡,眼眶一酸,不免心疼。
“姑娘醒來就站在院子裡,不免該著了風寒。已經晌午了,姑娘去用些膳吧。”
沈靈書回神,杏眸望了眼門口,眼神懨懨的,夾雜著失落。
已經半個月了,她有點害怕,也有點想他。
主仆二人正準備移步去花廳,庭院外忽地傳來男子的腳步聲,不多時,視線下方便出現一隻金線繡流雲紋的黑色長靴。
男子身姿挺拔欣長,此刻屏風後冬日暖陽落在他的肩上,為那張矜貴俊美的容貌鍍上一層朦朧的光。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這樣世無其二的容貌也隻有大鄴那位儲君,太子陸執所有。
沈靈書美眸亮了幾分,不曾想真的將他盼來了。這些時日的消極的情緒,忐忑不安,都在看見他那一刻消失不見。
隻要能見到他,她便能忘記之前的不愉快,心生歡喜。
她拎起裙擺,快步迎到他身前微微福下身子行禮:“殿下。”
太子停下步伐,道了句:“起——”
話還未說完,身上便多了份重量,小姑娘軟軟的手臂勾在他脖頸間,香甜的荔香鋪麵而來,那雙瑩潤的美眸顧盼生輝,笑意盈盈的望著他。
太子略皺眉,自那日殿中兩人歡好,這還是二人第一次肢體接觸。
“殿下,臣女、臣女想你了。”羞糯糯的語氣噴灑在他耳旁。
那雙媚意橫生的眼睛勾勾的看著他,帶著點點笑意,沒有撩撥之意,可她生得太美,無端惹人遐想。
陸執眼神晦冷,看不見一般,抬手拉下了她的胳膊,語氣帶著寒意,邊走邊說:
“那日雖非孤所願,可到底連累了你,是以太子妃之位,孤亦給了你。隻是除此之外,你想要的夫妻情分,孤給不了,望你守些規矩,更不要將這些話掛在嘴邊。”
沈靈書方才是踮著腳去夠他,這會兒被他驟然一推,身子有些踉蹌不穩,白嫩的臉頰更慘白了幾分,笑意不見。
她睫毛顫了顫,垂眸為自己的失禮道歉。
陸執瞥見她失落的神色,喉結滾動,聲音略有些低啞:“今日來是有一事,三日後孤要去一趟揚州。等我回來,我們便成親。”
太子略顯不自然的話落在沈靈書耳裡便成了敷衍安慰之語。
他心裡,應該是很不願來的,隻是不得不做些麵子活給世人看。
他也並不喜歡自己。
“好,臣女等殿下回來。”
此後數日,沈靈書隻每每站在庭院中眺望南邊的方向。
宮牆森森,不過四方的天,什麼也看不見,可她仍舊執拗的望著。
“姑娘,天涼了,你這幾日本就咳嗽個不停,咱們回屋吧。”采茵將自己的衣裳披在了沈靈書身上,擔憂勸道。
沈靈書渾然覺察不到寒冷,清冷眸光的看向院外,喃喃道:“采茵,你有沒有覺得,皇後娘娘在軟禁咱們。”
采茵一怔,其實她也有所感覺。月前,姑娘尚能出門去給皇後娘娘請安,可後來景仁宮的掌事姑姑說皇後病了,無需每日請安。
再然後,她發現門口不知何時多了兩隊侍衛,她猛地想起,上一次出門去領每個月的月例和吃食已是半月前……
“咳咳……”沈靈書又咳了幾聲,打了個噴嚏。
采茵下意識的將手背放在她額間,柔軟的肌膚傳來不同尋常的燙意,采茵的心越來越沉。
“姑娘,咱們先回屋,奴婢給你燒點水攏個湯婆子就去請太醫。”
入夜時分,沈靈書是被凍醒的。
她睜開眼睛想要起身,身子卻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不足以支撐她起來。
輕薄的紗幔被窗子縫隙鑽進來的北風吹得層疊起伏,紅木桌案上的蠟燭是滅著的,屋子裡唯一的一絲光亮,還是楹窗透進來的雪光。
已經半個月沒出去取過冬的炭火和一應吃食,此時此刻這屋子冷的像冰窖一樣。
沈靈書喉嚨發燙,吞咽時像是有刀片橫在口中,疼痛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