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銷(1 / 2)

回到流雲殿後,主仆二人身上都淋得濕透了,沈靈書身子微微發抖,打了個噴嚏。

采茵聽到聲音急得眼圈紅了,又恨自己出門沒拿傘,又冤太子殿下耽誤了姑娘良久,這才趕上那場風雨。

但是真的急了起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怪誰,她害怕姑娘繼續涼著真染上風寒,顧不得自己身上也濕漉漉的,便去淨室備了水。

淨房內單獨起了灶,熱水是不間斷的,隻消將溫的倒掉再舀些熱水蓄滿木桶便好。

采茵很快備好沐浴的東西後便走進內室想喚姑娘,卻見姑娘凝著眉,拿著方才太子殿下給的雪青色帕子在椅子上愣神。

那料子是月華錦,一匹萬金,帕子邊緣的金邊滾線昭示著主人身份尊貴不凡,與這房間顯得格格不入。

采茵知道姑娘是還在想方才的事。

說起來也怪,從前姑娘一心愛慕太子殿下,她就也覺得那樣錦玉堆出來的人兒自是樣樣都好,才惹得姑娘芳心暗許。可姑娘變了心性兒後再與太子接觸這些天,卻覺得他一點也不考慮姑娘的感受,處處強硬,不容反駁。

她不想姑娘再想著太子殿下的事,與他產生糾葛,適時打斷道:“水備好了,奴婢服侍姑娘沐浴吧?”

沈靈書放下錦帕,去了淨室。

褪去衣裙後,沈靈書任憑熱水將自己一點點裹住,溫暖的水波好像能衝刷掉方才淋的雨和那人觸碰過的痕跡。

她蹙起了眉,臉色有些慘淡。

今日去侯府見到曹瀾本是好事,她篤定曹瀾心裡有她,略感欣慰,可就如同曹夫人所說,她想嫁入侯府這條路並不好走。

除去曹家本身自己的考量,還有陸瑤在旁虎視眈眈,更彆那莫名其妙轉換了心性的陸執。

他並不喜歡自己,隻是眼見著從前圍著他轉的人突然望向了彆人,心底產生的不甘罷了.

不過是男子間的勝負欲。

不然,他又怎會說出側妃二字。

其實如今,他便是給她太子妃之位,她也不稀罕了。

世間好兒郎多得是,並非隻有他陸執一人。

如今,她把該表達的心思都釋放出去了,日後的事,還是要看曹瀾的行動。

今日在侯府與曹夫人說的那些三分真七分假,實則帶著誆騙。

聖人會不會允了陸瑤的心意,替她賜婚也說不準。隻是若真賜婚,那麼曹瀾會為了她抗旨悔婚麼?

她倏地睜眼,熱氣升騰著四周都變得不真切。

她突然有些怕。

她從來沒有被堅定的選擇過,她好怕重蹈覆轍,直到上輩子滅門之日也沒能找到真心疼愛她的夫家,也沒能查清楚沈家不曾急功冒進的證據。

沒人能幫她。

可她不能倒下,她隻有靠自己。

從淨室出來後,沈靈書端坐在妝奩前擦拭青絲,帨巾潔白柔軟,襯托得那縷青絲柔如墨緞,泛著瑩潤光澤。

采茵蘸了些許桂花油替沈靈書塗抹在發梢,對著菱花鏡嬌憨道:“姑娘真好看。”

沈靈書溫婉笑笑,經曆了一天的勾心鬥角,此刻夜晚間,她們主仆二人說著話,保養著頭發,一瞬仿佛回到了從前還在王家的光景。

從前在江南時,沈靈書也極為嬌氣,身邊伺候的婆子丫鬟眾多,隻因她母親是王家老太太唯一的女兒,她是母親唯一的女兒,從小被千嬌萬寵的寶貝。

可爹娘過世後,外祖母常年臥病在床,揚州那幾房對著母親的家產虎視眈眈,父親生前常年戍守邊關,在京的宅子無人看管,更無根基。她便隻得聽從聖人的旨意入宮安置,身邊除了宮中內府撥過來的,可堪信任的也隻有一個采茵,再不如前。

主仆二人正其樂融融,二房上的丫鬟來報棲鳳宮的素蘭姑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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