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種輯傳達的消息,就是告知士燮,劉協會在歲旦朝會上,冊封他為南越王……
士燮這應該是準備好要接受冊封,所以才會準備的如此隆重!
之前劉協雖然任性的非要在今天宣布,但其實心裡也有些忐忑——倒是不怕士燮不接受,而是……擔心種輯是去的時候就出了問題,到時就隻能看士燮的臨場發揮。
畢竟士燮年紀也挺大,萬一驚喜過度、語無倫次什麼的,難免有些跌份兒。
此時劉協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
隻見士燮一板一眼麵向北方還禮,之後抑揚頓挫的說道:“老朽之人,多謝陛下抬愛……臣本名儒,兄弟四人,經營交州,嶺海歸心,然中原喪亂,燮於此時,以甲兵之力,避豺狼之輩,西連益州,北臨大楚。
雖無煊赫之功,亦履守土安民之責,無愧於交州臣民,無愧於先帝……”
劉協一開始還挺高興,不過……越聽越不對味!
這老烏龜,怎麼如此不知道謙虛?
這都已經是給他封王的時候,沒必要再論證自己在交州的法理性了吧?
朕這邊都一個勁兒的誇了,按流程他不是應該恭謙一些,之後再接受才對!
怎麼還繼續數他自己的功勞?說好的士氏是“詩書傳家”呢?
劉協心裡有些看他不順眼,不過也沒有表現出來,現在已經練就了一些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
甚至心裡還想著,等朕平定楚逆之後……咳咳,好吧,那時估計士燮也早就涼了!
同樣在長安朝會上的劉備,心中隱隱有了些不好的猜測,抬頭凝視士燮的眼神有些不對,然而卻改變不了什麼。
就在劉協忍著聽這老頭一番吹噓,終於應該到“謝朕隆恩”的時候,隻聽士燮音調一變道:“然……燮已年邁,兄弟子孫,無成器者!每念交州臣民,燮心中輾轉忐忑,唯恐辜負。
幸而天降聖人……”
劉協還不等高興——心裡想誇誇士燮,這老頭總算不是隻顧著自誇,也知道替朕吹一吹……
“起於揚州,盛於荊楚,猶天之日,煌煌其上……”
劉協的腦子,嗡的一聲就炸開,一開始的“揚州”兩個字還沒有消化,就有聽到了“荊楚”這關鍵詞,隻覺得耳朵裡、眼睛前,全都蒙上了一層霧,明明周圍安靜的落針可聞,卻隻覺得眼前發花、耳中亂鳴,根本無法感知外界,甚至……天旋地轉、幾欲跌倒。
“燮本凡庶,自當順天應人,南越王之封號,實不敢受,隻願舉交州之眾,為楚國一民,入楚國之盛世,方才不負此生、不負交州子民!”士燮鄭重其事的宣布道。
相比之下,士燮這邊顯然是準備過的。
周圍的臣民,雖然不知道心中具體所想,但至少現在都跟著歡呼,讚頌士燮、讚頌楚國、讚頌楚王……
如此一來,“鹹使知聞”的效果繼續,隻是……轉到了士燮的投靠對象、楚王白圖這裡的“鏡頭”。
“士老過謙,士氏為交州漢夷安寧,做出過不可磨滅的貢獻,對漢民有護生平亂之功、對百族之民有教化之德,時逢亂世,交州有士老,實乃幸事!
士氏如今深明大義,將交州的發展、交州民眾的福祉,寄托給我大楚,本王也在此承諾,絕不負所托,為交州楚民的幸福安定,奮鬥終身!
今,封士燮為龍編侯,食邑六千戶,世襲罔替,封士壹為合浦侯,食邑三千戶,世襲罔替……”
白圖前麵就顯得很“走流程”,先是朝堂互吹,接著是很有楚學精神的承諾,不過……總的來說,白圖的話,也更加“直白”,這也符合楚國現在文風轉變。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從白圖的安排來看,顯然是早就得知此事,而從士燮、士壹……士氏四兄弟中,最重要的兩位的封賞,就能夠推測出士氏的“投楚”形勢。
之前士燮的姿態,也放得很低,甚至說什麼願意以“楚民”的身份入楚,不過……聽聽就好,也許就是謙虛一下呢?
然而白圖這時的封賞,卻是實打實的反應了這次交州投楚的“內幕”。
兩人居然才封縣侯……
龍編縣是交趾郡的治所所在,“合浦”縣倒是同名的“合浦”郡的治所所在——隻是“三千戶”的話,怎麼看都是縣侯。
至於其他士氏之人,也隻是封了幾個關內侯——也就是沒有封地的名譽爵位。
楚國的封爵,是各大諸侯中最謹慎的,一般也都認為最“保值”,不過……漢室剛剛可是要封王啊!
您老不僅拒絕漢天子,毅然決然的加入楚國,而且還隻是接受縣侯的冊封?
劉協已經要扶著身邊的天命碑才能站穩,恍惚之間,仿佛聽到有人在議論……
“咦?那為什麼士燮還給漢天子送天命碑?”
“笨!肯定是送給楚王,楚王不接受,才轉送給漢天子的呀!”
“有道理、有道理……”
“對了,天子之前還說,是高祖和光武告訴他,那石碑是天下聖人的象征,所以……”
“還是高祖和光武明事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