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晝掰著他的臉,仔細看了看,肯定地說:“阿旋出去偷吃東西了!”
不管比李春晝高出多少,李折旋和李春晝擁抱時都會把頭縮著,靠在李春晝肩膀上,習慣性地呈現弱勢的、撒嬌的姿態來,卻不知他高大的身形做起這樣的動作來,實在違和,李折旋慢吞吞地為自己辯解道:“好餓……飯香……沒忍住……去吃了。”
齊樂遠一個晃神,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確實一天多沒注意到李折旋了,他有問問李春晝李折旋究竟是什麼東西的想法,然而看著眼前的場景,齊樂遠敏銳地意識到此時此刻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李折旋注視著李春晝的目光,說實話有點可怕,他看著她,就好像在看著一個屬於自己的東西,或者是暫時不屬於自己,但遲早是自己的,隻要伸手就能輕而易舉地拿到。
他這樣的視線甚至不能被歸類為占有欲,而是一種……理所當然。
齊樂遠轉
而又去看李春晝的臉,發現她毫無察覺,就好像被蟒蛇纏繞住的獵物,一點都不知道死亡正一點點接近。
“好孩子,今天吃飽了嗎?”李春晝摸著李折旋的頭發,像是在撫摸一頭毛茸茸的大熊。
李折旋從自己懷裡掏出一堆金銀首飾,還有各種玉飾,好大一堆,放在桌子上推給李春晝,帶著一點討好和試探。
他曾親眼見過宓鴻寶把這種東西送給李春晝,那時候李春晝笑了,李折旋便從皇宮裡偷來了很多這種東西,送給李春晝。
他並不知道這些東西代表著什麼,更像是小孩子掌握規則之後好奇的嘗試。
李春晝不怎麼在意地把東西全都扔進匣子裡,她其實並不十分迷戀金錢和各種財物,那時隻是演給宓鴻寶看而已。
李折旋認真觀察著她的表情,見李春晝真的不在意以後,垂頭喪氣地耷拉下了腦袋。
***
半個時辰之後,梁長風果真來了,但是李春晝卻扭過頭,不願意理他。
梁長風沒在李春晝這兒受過這種冷遇,他不像大皇子那樣有政務在身,每天樂得清閒,脾氣好的時候自然也有耐心陪她耍小性子。
他玩味地盯了李春晝一會兒,哼笑道:“今天既然不合適,爺就走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才走了幾步,聽見屋內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啪嗒啪嗒”緊促地敲著地,梁長風腳上沒停,步伐卻慢了。
李春晝穿著木屐跑出來,跳到梁長風懷裡,像是小猴子一樣掛在他身上。
她在太小的年紀遇到梁長風,被他豢養著長大,便早早地認為自己是他的。同樣,她下意識認為梁長風也是自己的。
梁長風知道自己從前寵她,他身邊的人,沒有一個地位比得上她,所以李春晝也從來沒想過“失寵”的可能性,這次表現得這麼粘人,估計是聽說他府中來了個瘦馬的事了。
梁長風不是會給彆人留臉的性子,也就李春晝能得幾分好顏色,見到李春晝吃醋,他心裡甚至有幾份愉悅。
梁長風摸摸她的腦袋,問:“又鬨什麼脾氣?”
一道月光灑下來,把李春晝的臉頰襯得像塊軟玉,微風拂起她鬢角的細碎短發,她說:“沒有鬨脾氣,就是想二爺了。”
後麵的話不再說了,但她眼神期期艾艾的,一麵笑一麵對梁長風眨眼睛。
好像在撒嬌一樣。
梁長風很受用,也不在乎禮儀規矩,單手抱著她走進喧嚷熱鬨的春華樓裡。
不少客人投來羨慕的目光,不知道是在羨慕李春晝攀上了大梁最顯赫的權貴,還是羨慕梁長風美人在懷。
李春晝還記得自己剛剛攀上梁長風的第一年,記得清清楚楚。
那時候李春晝正坐在二皇子腿上,看前麵成堆的人跪在他們麵前給他行禮,二皇子卻依舊是那副百無聊賴的樣子,有一茬沒一茬地敷衍著下麵人的奉承討好。
等這些功名場上的老油條都退出去以後,二皇子把李春晝摟在懷裡,隔著布料摸她微涼柔軟的腰身,另一隻手支著腦袋說:“春娘,看到了嗎,在這個世界上,隻要你有權勢,就能讓一半的人朝你跪下;你再給他們點他們想要的東西,就能讓另一半的人也跪下。”
他興致寥寥,眼神裡帶著幾分無趣,“……這個世界上十之八九都是這樣的蠢貨。”
“那十之一二呢?”李春晝仰起臉問。
二皇子看了她兩眼,把她潔白柔嫩的手抓過來,包裹著翻來覆去細細地捏了好幾遍,哂笑著說:“剩下的人當然不會出現在煙花巷子裡,不用考慮他們,懂了嗎?”
他身上透著一股所有欲望都被滿足後的慵懶感,或者說,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