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1 / 2)

顧承宴看著少年愣了愣,眼睛眨巴兩下後緩緩轉身,重新麵向牆壁。

即便是側臥,他也感受到自己胸腔內的咚咚擂鼓。

……這孩子未免長得太好:

胸膛結實橫闊似山巒起伏,腰腹線條分明如溝壑縱橫,手長腿長、如鬆如柏——

顧承宴隻覺剛才那一眼就好像看儘了這世間的名山大川,還真是、蔚為大觀。

看來,長生天對叫“狼”的人都格外偏愛,這身材,還真是……給得太多了。

他暗歎一口氣,拉高肩上被子:

“你習慣不穿衣服睡是不是?覺著冷的話,木箱裡還有毯子。你拿出來蓋,不要上這搶。”

少年沒應,照舊強勢掀被子上炕,顧承宴甚至都來不及反抗,就被他擺弄好攬入懷裡。

年輕人體溫偏高,火爐似的一下給他燙清醒。

嘖了一聲,顧承宴曲肘頂|開少年,“臭小子你做什麼?自己睡,彆黏人!”

他倒不是矯情、覺著兩男人睡一起有什麼不妥。

小時候,青霜山上那些小弟子,誰沒跟他睡過;他也不是嫌少年光著,誰沒個光屁股的時候。

顧承宴是不習慣被人這樣抱著睡!

他手腳並用地掙紮,什麼寸勁、五禽戲、太極拳,偏是內勁潰散後虛軟無力,怎麼都沒能給少年扯開,反累得自己渾身是汗。

少年還露出個燦爛笑臉,以為這是在和他玩。

折騰了一會兒,顧承宴眼前一陣發黑,實在體力不濟。

他多少有些惱憤地趴在少年身上大喘氣,心想他這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畢竟——

顧承宴睨少年一眼:隻有小狗才會這樣緊緊抱著肉骨頭不放。

他撇撇嘴乾脆放棄:今天太晚、他也真打不過,而且……少年的懷抱確實很暖。

就當他是困迷糊了吧……

顧承宴適應良好,閉上眼拱了拱,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而少年等了一會兒發現顧承宴就這樣趴著睡著,淺淺的呼吸撲在他胸口上,有點癢,但他能堅持。

不過,他看著顧承宴的睡顏沉思:

原來,是喜歡在上麵?

他還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漂亮伴侶好特彆!

——狼群裡到冬天窩在一起取暖,從來都是狼王趴在狼後背上,或者搭在臣子肩上。

從沒見過哪個狼後要趴到狼王背上的。

好霸道,但他好喜歡。

不愧是他老婆!

而且,少年撓頭笑了笑,他就知道——老婆不會和他真生氣的,這不,哄哄好就能讓他回窩睡覺。

……

如此次日,顧承宴睜開眼就對上了少年一張略微有些紅的臉。

少年舔舔唇瓣、眼神閃爍,小聲囁嚅了一句:“烏烏。”

顧承宴瞧他麵色可疑,稍想了想後了然。

他輕笑一聲,伸手扯了下少年臉皮,“怎麼樣,憋壞了吧?讓你昨夜非要來擠著我。”

說完,顧承宴利落地從少年身上撐起來、翻身下地,自顧自去箱中找衣服:

“屋裡沒有唾壺、虎子,你上外邊兒想辦法,洗漱的熱水我給你留灶上。”

少年緩緩坐起來,卻並沒一點憋急的樣子,隻目不轉睛盯著他——

昨夜吃了烤肉,兩人一起睡又焐出不少汗,顧承宴脫了裡衣,正重新挑了件隱紫色的衣衫在換。

冬日晚升的淺陽正好透過中窗,細碎光點跳躍在他薄削的肩窩和窄瘦的腰肢上……

少年又舔了舔嘴唇,喉結上下艱難地滾動幾下。

眼看顧承宴穿好了裡外三層衣衫要轉身去拿熊皮襖,他飛快眨巴眼睛,一躍從炕上跳起來跑了出去。

顧承宴被驚動,轉頭看見門扇左右搖晃,忍不住要笑,“謔,這麼急?”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少年這趟出去竟是許久未歸,顧承宴這都用過了早飯、喂完了牲畜,都沒見他回來。

所以,那表情不是內急?

顧承宴摸摸下巴:他倆溝通可真難,難道直接走了?

狼群來去無蹤,那片樺木林又大得很,顧承宴進去過多次都從未見過狼窩。

而冬日雪深、天氣多變,他也不想冒險去自己不熟的林子裡瞎晃,弄不好迷路、可是會有生命危險。

他繞到糧倉那邊,開門看裡麵吃的東西還多,乾草也還剩不少,不用外出狩獵。

倒是這些天他連日烤肉用火,木柴所剩無幾,而算起來,冬季少說還有一個月,得再備些。

於是,顧承宴決定把這一日時光都用在劈柴和曬草炭上。

草炭說白了就是曬乾的牛馬糞,戎狄牧民很喜歡用這東西做燃料,能比一般的木柴燒得更久些。

顧承宴取了兩根長|棍,抬出筐子到牆邊,這活兒說著是臟活,但對他來說卻剛剛好——

不用費神算計,不用與人鬥爭、與各方勢力謀心,是一種簡單而充實的忙碌。

他在這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吃喝穿戴全憑自己雙手,當真是《擊壤歌》中唱的那般逍遙自在。

沿著陽麵院牆,給筐裡的東西攤成一塊塊圓餅、以便受熱均勻,他正準備拎斧頭去劈柴,遠遠卻見少年又不知從什麼地方扛了頭小鹿回來。

顧承宴:“???”

少年放下鹿,臉上竟有幾分羞赧,他蹲到雪地上,伸出手指畫:

先是兩個摞在一起的小人,然後是一頭小鹿、兩頭公鹿,最後還有太陽、捕獸夾和水塘邊的一群鹿。

顧承宴看了老半天,才拚湊出少年要表達的意思:

少年本來一大早就要出去打獵,但他壓著他起不來,去晚了就沒法設陷阱,所以就抓不住大公鹿。

幾番周折,隻追上這頭小的。

“你想吃……鹿肉了?”顧承宴試著理解。

少年皺眉搖頭,指指小鹿,又比劃了一下,在地上重新找了個塊地方畫了:

兩隻羊、五隻胖圓的小……老鼠?哦不、是旱獺和五隻兔子,還有一條蛇。

畫完這些,少年目光灼灼看向他,然後將手放在腹部揉了揉,又指指他肚子。

顧承宴:“……”

天,少年不會以為那些東西他都吃了吧?!

這誤會可不是一般的大,難怪那日大白狼要給他送那麼些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