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麼還有點不滿足？
她看著蘇紀那無神的眼睛，捏緊了輪椅，“我……”
“他不會死的。”蘇紀收回視線，繼續推著病床轉彎走，步伐那麼的堅定，俞雪純看著她的背影，那是常人未有的倔強，她不信蘇紀可以，可是她隻能祈禱。
祈禱蘇紀可以被時間消去愁悵與絕望。
她，希望他死。
和嚴絡言一樣希望他死。
實驗室裡，蘇紀將自己和沈宇閻鎖在實驗室裡，打開水龍頭將自己的雙腿浸濕，瞬魚尾砸在地上，她仿佛感覺不到痛意，伸手將那晶亮的魚鱗一片片的揭下，撕裂般的痛意席卷全身，每一片魚鱗的落地，都伴隨著她痛苦的悶哼聲，眼淚落在地上化作珍珠，叮當叮當地毫無節奏。
待將魚鱗揭完，她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手術刀，割下一塊塊肉塞進沈宇閻嘴裡，血液浸透了魚尾流在地上，將晶藍的魚鱗染紅，人魚有著天賜的能力，自然也會被賦予舍去時的痛苦，每一刀哪怕是小小的裂縫，都會讓蘇紀有著來自十倍紮心的痛意，以及魚尾骨段裂般的痛楚，呼吸變得微弱，她幾乎是割去四分之一的血肉，才換來了沈宇閻的心跳。
她爬到沈宇閻身旁，魚尾拖地的痛苦更是幾欲讓她昏死，可她不敢昏過去，一地的血痕劃過，她割開了手腕處的動脈，強行喂進了沈宇閻的嘴裡。
失去了多少血，就彌補多少血，哪怕不夠，蘇紀可以停緩，等到自己身體裡回血之後，再喂給他，乾枯的身體因為血液的回流而漸漸恢複了本來的模樣，可蘇紀的臉，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痛苦，怎麼可能是上帝給予的唯一懲戒呢？
割去血肉的代價，不僅僅是痛苦，還是容貌，更是壽命。
所謂不老不死隻是形容常人所不能比的漫長人生，蘇紀將會失去她四分之一的壽命，以及那令人神往的天賜容顏。
她如今，也如同中年婦女一般，眼角全是化不開的皺紋，帶著黯然無光的肌膚和青紫的唇色。
但是他活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