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視覺對聽力的影響尚且不在討論範圍,這似乎也不是當下場景應該思考的內容。

季唯洲舉著江淮雪,像是舉著一隻刁鑽難搞的流浪貓,而他看向江淮雪的眼神,是帶著極其複雜意味的譴責。

這種譴責,和仿佛家裡的貓在床底下打了幾個滾後又在剛鋪好的床上滾一圈留下烏七八糟的痕跡,最後躲在衣櫃上方,看主人像瘋子一樣找它,但它就是不吱聲,最後主人猛回頭,發現它時的眼神一模一樣。

江淮雪被舉在半空,整個人徹底懵了,以狼狽尷尬的姿態僵在半空,半晌後,他才猛然回神,整張臉漲得通紅,僵直著伸出手去推開季唯洲。

季唯洲人高馬大長手長腳,默默後仰,和他拉開距離。

最後用這樣屈辱又端莊謹慎的姿勢,將江淮雪端進了浴室。

沒了輪椅和拐杖,江淮雪失去了大半行動力,咬著下唇一聲不吭,深黑的眼瞳再無平靜,反而充滿恨意。

被嚇退的黑化值又上升回來了。

621死掉的心又懸了起來。

“你想做什麼?”江淮雪冷硬道。

如果季唯洲今天再敢做出與平日大相徑庭的舉動,他絕對會動手殺了他。

擋箭牌不好用了,那就不能再留著。

殺了添麻煩,他大可以再找個新的,頂多過程複雜一點,但江淮雪最不缺的就是耐性。

浴室內有凳子,大概是江淮雪方便自己洗漱用的,季唯洲把他搬到了凳子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打量了一圈。621浮現在他眼前的狠話大全被他用意念撥到一邊,假裝看不見。

江淮雪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季唯洲專注觀察的眼神就像是充滿危險性的大型犬,隨時會亮出獠牙,將他撕咬成碎片。

他將下唇咬得鮮血淋漓,疼痛讓他驟然生出反抗的勇氣。僵直冰冷的身體逐漸回溫,江淮雪咬緊牙關,喘著粗氣奮力抬了抬完好的右腿,想將季唯洲踹開。

621期待地看著宿主,季唯洲方才的舉動,很有可能是開竅了。

它不願賭不開竅的可能性,隻是固執地認為季唯洲能做到。

浴室內氣氛凝滯緊張,季唯洲仍舊保持那種專注到極致的神情。江淮雪垂眸屏氣,在右腳即將踹到他時,他猛地站了起來。

“我想起來了!”季唯洲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略帶興奮道。

江淮雪被他突如其來的行動嚇了一跳,右腳尷尬地舉在半空,孤零零的。

“我總算想起來我要乾什麼了,”季唯洲在腦海裡對621說,“剛剛端著他跨過門我就忘了我要乾什麼,現在終於想起來了。”

621綁定他時,將他的資料看了個清楚。南明大學的排名在全國前三,它至今都想不明白季唯洲這個魚一樣的腦子,是怎麼考上名牌大學的。

“我的智商巔峰其實在高考最後一天。”季唯洲如此回答它。

江淮雪的右腿還保持著方才的動作,他坐在凳子上,撐著浴室牆壁的手打滑,整個人沒坐穩,直接朝地麵倒去。

季唯洲眼疾手快,火速撈住了他,抓住他的衣領,硬生生把他提了起來。

他的位置和姿勢並不方便出力,這樣的動作反而是最快救下江淮雪的方式。

讓江淮雪的腦子免於地麵的擊打。

“咳咳咳……”孱弱瘦削的男人攥住季唯洲的手腕,發出不堪重負的低咳。受傷的下唇又冒出鮮血,讓他的形容看起來格外狼狽。

季唯洲像是被那鮮紅驚到,右手鬆開江淮雪衣領的同時,換上了左手摟住江淮雪的腰,以莫名的姿勢讓江淮雪穩穩坐在凳子上。

“還好平時有鍛煉。”年輕的男大學生暗自嘀咕,他看著全身上下都寫著“不體麵”三個字的江淮雪,某句話到嘴邊,又被強製塞了回去,換上了彆扭的冷淡聲線:“衣服上都是血,放久了很難洗,換衣服吧。”

江淮雪猛然抬起頭,再也無法控製住平靜的神情,他的手指顫抖地放在衣扣上,腦子裡卻全是對季唯洲這一句話的猜測。

季唯洲對他的暴怒與欺辱有一大部分原因在於季唯洲不喜歡男人。

不喜歡男人,卻被家族犧牲,被迫和他結婚,不出意外要和他一樣,被困在這幢彆墅一輩子,那些不好對外表露的惡意便儘數發泄在他的身上。

江淮雪不知道季唯洲最近看了什麼,是不是又學會了新的羞辱方式,隻是固執地死盯住他。

漆黑的眼眸裡是逐漸燃燒的恨意,鮮明濃烈,像是要連帶將這間浴室一同焚燒殆儘。

“還不快換?”見他沒動作,季唯洲又道。

他那雙眼睛天生就會笑似的,裝冷臉也裝不出多少震懾效果,壓低聲說話更有種故作成熟之感,帶著把小男孩塞進成年男性的西裝中,再讓他登台演講的不協調感。

但江淮雪沉浸在對季唯洲行為的評判當中,壓根沒注意到他色厲內荏的那一麵。

命令一出,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季唯洲,受傷的手指死死摁在紐扣上不敢動彈。

“你出去,我自然會換。”江淮雪仍舊想討價還價,卻隻換來了季唯洲的沉默。

他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季唯洲要他在這裡換。

下唇傷痕遍布,江淮雪本就蒼白的臉色如今隻剩死白,仿佛下一秒就要踏進棺材就此長眠。

621緊緊盯著黑化值變化,懸著的心終於可以稍稍放下,心想季唯洲還是靠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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