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賽亞一直跟在夜梟的身後,看著那抹光芒是拉長他們倆人的影子，男人手中是一盞青銅色透明琉璃的提燈，模樣很是古樸,沿著燈身刻有一條條亮銀色的紋路,像是一件魔法物品。
也難怪可以直接照亮這片特殊的黑暗，並且驅散不斷想要靠近的影子。
其實一路上並不順利,但夜梟總會有辦法，或者警告有一定好奇心的彌賽亞不要靠近。
他像是能夠分辨真正危險與所謂的煙霧彈，輕易毀掉那些被精心布置的陷阱。
就像是利爪的出現一樣。
“你不懷疑我是假的嗎？”在路上，好奇地玩家曾開口詢問過。
“而我知道你不是。”
托馬斯的答案很平淡，就像是回答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問題，而不是一個足夠敏感,足夠讓同行者之間對彼此不斷心生懷疑與猜忌的惡毒陷阱。
“我說過了，你是最好的。”
“既然是我這麼認為的,又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來自己的利爪。”
金色雙眸看著這個熟悉男人的背影，玩家像是聽見了迪克的歎氣，又好像隻是錯覺,周圍太多的嘈雜低語乾擾了他的感官。
黑暗中的東西都想要阻攔兩人不斷往前的腳步,不斷前進，前進,然後就像是走到了世界的儘頭。
………………
…………
這段路途最後的最後,彌賽亞隻記得紊亂的空間與世界坍塌帶來的餘波，記憶停留在那個男人將什麼又放在什麼樣的位置。
就像是把某些錯誤重新歸位。
可他好像又的的確確看見了什麼，是星球本身，它，不，祂早已死亡,隻剩下殘渣，然後被一隻蒼白皮膚的手重新托起，利用甜美的夢境包裹，讓永眠於在這裡死者忘記自己早已死去，讓生者忘記了自己的某一部分。
那個時候他聽見夜梟側過腦袋，但沒有看清楚那張帶著麵具的臉，對方開口，是閉上眼睛的要求。
彌賽亞從來沒有懷疑過托馬斯真的會害他，哪怕對於很多人來說對方是最危險的那一類惡人。
於是他閉上眼睛，結果意識同樣陷入了黑暗。
————————————————————
夜梟站在坍塌的世界中心，而他的周圍卻沒有任何被動搖痕跡。
就連世界殘骸的徹底毀滅都像是避開了這個男人。
閉上再次睜開眼睛的利爪下意識眨了眨，那雙眼睛是更加純粹的金色，他抬頭看著空間不斷坍塌的景象，如末日到來般的不可撼動。
迪克並沒有感到多麼意外，他也不覺得自己腳下的位置沒有跟隨著掉進多元宇宙更深處時很不可思議，多半是托馬斯又做了什麼，隔離出一塊足夠安全的區域。
“你做了什麼。”隻不過迪克的態度相當冷淡，他的目光往上，眺望原本該存在本蝙與其他蝙蝠家族成員投影的地方，那裡早就被空間攪碎，什麼也看不到了。
“我給了那小崽子一些禮物。”
夜梟抬起自己的手，摘下手甲，在手腕有一大塊位置已經被侵入現實的數據同化。
迪克看著那塊像是被吞噬掉的血肉，電子藍的流光閃爍，卻給人帶來相當不適的粘膩感。
“這是什麼。”
迪克真的有些好奇，又有些擔心對方現在的情況，因為那串數據看起來就像活物，還在不斷的想要吞噬掉更多血肉。
“一個妄圖鳩占鵲巢的家夥罷了。”
“很有意思，我曾經遇見了一條狗，那個家夥自稱上帝，並且說是為了幫助我而來。”
夜梟重新戴上手甲，他隻是確認入侵係統究竟會給他帶來多大的反噬，現在看起來還好，還在承受範圍之內。
迪克檢查著自己的身體情況，在失去玩家的情況，他的酒神因子自愈效果下降，不過身上殘餘的毒素消失也隻是時間問題，“係統從我身上剝離了。”
“你真的沒事嗎。”利爪眉頭緊皺看著眼前仍舊脊背挺直的男人，說實話，至少他也不想麵對有個身影突兀從眼前倒下的場景。
“你在擔心我，迪克。”托馬斯沒有繼續保持之前的神情，反而露出了一個笑，肢體動作顯示出一種舒適與愉悅。
“不過沒有必要，我早就有所準備，我說了，是我送了對方一些驚喜小禮物，不過，其實沒有用上才算是好事吧。”
兩人之間的氛圍又進入沉默，利爪並沒有第一時間接話，而是安靜打量著眼前的托馬斯，又忍不住地歎息一聲，他覺得自己的確是受到了彌賽亞不輕的影響。
迪克上前給托馬斯·韋恩，自己的養父，兄弟，一個並不能算是溫暖的擁抱，因為活死人身上的體溫是那麼冰冷。
然後貼在男人耳邊開口，將語氣放得足夠溫柔，就像是對著總會被他吸引來的那些女人一樣深情。
“不要轉移話題，我沒有那麼好糊弄過去，托馬斯。”
“你要是真的死了，那我會去請人寫一篇以你為女主角，我愛你你愛他他愛我最後與腳踏八條船的男主角生一百零八胎的蕩氣回腸愛情。”
“然後印刷成冊給整個多元宇宙蝙蝠家族和正義聯盟人手一本，還會在你墳前花氪石花錢甚至可以不擇手段地·請·犯罪辛迪加成員大聲朗誦並且把書燒給你。”
夜梟：？
迪克微笑著將話語裡的請字咬了重音，的確是下了不擇手段也要兌現諾言的決心。
托馬斯有點笑不出來，他原本還覺得這個懷抱雖然冰冷但溫暖了他的心。
但現在隻覺得自己好像身心都抱上了一塊來自北極的千年寒冰。
最後夜梟發現自己不僅對付不了那隻看著就又天真又肥嘟嘟的小崽子，可能連怎麼對付自己的利爪都開始變得棘手起來。
“所以你可以跟我再仔細談一談嗎？托馬斯。”
迪克攥住夜梟的領口拽過來，距離縮減讓兩人貼得更近。
那雙亮色的金色瞳孔就這樣認真
地直視，想要透過貓頭鷹的麵具，看清楚下麵那個男人究竟是怎麼想的。
“不要再試圖隱瞞我，甚至是欺騙我，”
“你這個自作主張又自以為是的混蛋。”
迪克咬牙切齒，拳頭下意識握緊，他承認自己受夠了總是被蒙在鼓裡的那一個。
他也承認自己不一定有自己想的那麼理解夜梟。
那個時候，那個夜晚，他真的難以釋懷的是這個男人對他多年以來的隱瞞，這個該死的混蛋，是在他有所察覺不斷對真相的追逐才無可奈何的告知。
是他殺死了自己的父母，又是他收養培養了自己。
是他對自己的教育出了問題，是他們兩個本來就是同一路的瘋子，神經病，惡徒，雙手沾滿人血的屠夫。
既然已經密不可分了，那就不要想著就這麼糊弄了事。
托馬斯也對利爪情緒的爆發有些怔愣，之前如何冷淡與沉默，現在眼中的憤怒就有多麼濃烈。
濃烈到夜梟都開始動容，甚至是動搖，如果狂笑之蝠還在這裡，那麼現在他會發現這個男人也不是那麼的，徹底的堅不可摧。
“那很危險，迪克。”
“當然。”利爪聞言反而笑起來，他知道夜梟妥協了。
“我們本來就該死在一起，托馬斯。”
——————————————————
原本還在與明顯狀態異常的同位體戰鬥的本蝙差一點也被卷入夢境的坍塌之中，他看見那個同位體的身影就像是被撕碎的紙牌，不斷紛飛著消散，被空間亂流徹底攪碎。
整個世界都陷入的毀滅，視線往下，是自己萬能腰帶裡發出淡淡白光的空瓶，那是之前與夜梟通訊時，對方要求他先前往這個宇宙教堂取來的道具。
教堂？既然世界是一場夢，那麼教堂究竟有什麼不一樣。
當時本蝙詢問過夜梟，隻不過對方對這種問題多數保持一種有興趣就回答，沒興趣就讓他自己想的態度。
不過現在這個看起來裡麵就什麼都沒有的空瓶子在透出淡淡的光暈，帶著一種聖潔，注視太久甚至能聽見好像有天堂之歌在傳唱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