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2 / 2)

對膠西王的舉動,劉徹全部看在眼裡。眉心皺了一下,當即命宦者取宮內藏酒,獨賞趙嘉、魏悅和李當戶三人,彆說與宴群臣,連諸侯王都沒份。

賞賜背後之意,已經相當直白。

自今日起來,誰想找三人麻煩,最好仔細掂量一下,是否能承受天子之怒。

果不其然,在天子賜酒之後,膠西王再不情願也得偃旗息鼓,至少表麵上是如此。

趙嘉略鬆口氣,魏悅端起酒盞,視線先後掃過膠西王、江都王和魯王,轉頭和李當戶低語幾聲。後者先是皺眉,眼底閃過一抹沉思,隨即用力點頭。

三人共同入京,已被視為整體,牽一發而動全身。

膠西王想要借趙嘉撒氣,以兩人的立場,自然不能坐視。

對方是諸侯王,地位擺在麵前,正麵挑戰是魯莽之舉。

不過,有雲中守和上郡守為後盾,聯合雁門守、定襄守和代郡守,讓劉端吃一次教訓不難辦到。

搜集膠西王為惡的證據,集合邊郡太守之力,縱然不能使其奪國,削奪國土、削減王國軍隊並不困難。

天子亦有削弱諸侯王之意。

隻要計劃得當,事情會相當容易。

和李當戶達成一致,魏悅飲儘盞中酒,俊顏帶笑,眉眼不見半分淩厲,愈發顯得溫潤如玉。

宴席畢,眾人告退離宮。

烏雲在天空聚攏,驟雨將至,長安城內起了陣陣涼風。

涼風拂過麵頰,酒意立刻散去大半。

趙嘉振作起精神,躍身上馬,手持天子賜下的木牌,同魏悅、李當戶一同出城,策馬揚鞭,向駐地疾馳而去。

戰馬速度飛快,奈何雨來得更急。

行至城郊,剛剛見到軍營的影子,突遇雷聲轟鳴,閃電炸響,豆大的雨珠從天空砸落,眨眼間連成大片水幕。

雨冷風急,天地間儘成灰蒙蒙一片。

待回到營內,三人全身早已濕透。

趙嘉召來夥夫,命其熬煮薑湯,再備熱水。

“薑湯熬好,送去部都尉和李司馬帳中。”

“諾!”

夥夫離開後,趙嘉鼻子發癢,連打三個噴嚏。擔心會著涼,再不敢耽擱,迅速回到帳中,將濕衣除下,解開濕發,取乾布擦拭。

不到半刻鐘,夥夫送來薑湯,緊接著,兩名健仆送來浴桶和熱水。

帳簾放下,趙嘉三兩口飲完薑湯,辣得直吐出舌頭。隨後放下空碗,扯掉黏在身上的裡衣,踏進木桶,浸到熱水裡。身體被溫暖包圍,舒服得直想歎氣。

剛泡了一會,帳外突然響起腳步聲。

沒等他反應過來,帳簾已經掀起落下,魏悅邁步走進帳內。

四目相對,趙嘉維持趴在桶沿的姿勢,直接愣在當場。

魏悅輕笑一聲,緩步來到近前,微微俯身,修長的手指探入水中,聲音擦過趙嘉耳邊。

“營內乾柴不多,熱水不足,借阿多帳中一用,可好?”

可好?

不好!

趙嘉正要拒絕,魏悅已經直起身,解開束發的絹帶。

黑發如瀑垂落,趙嘉喉嚨發乾,腦中開始天人交戰:究竟是該正人君子,守禮持節,立刻轉過頭去,還是矜持砸碎,節操丟飛,先過眼癮再說?

帳外雷聲漸小,閃電消失不見,唯獨雨水持續不斷,始終落個不停。

趙嘉麵對艱難考驗,李當戶卻獨霸兩隻浴桶,泡得手指起皺,才從水中起身。

本打算歇息,突然想起魏悅托付之事,轉身取來木牘,提筆寫成短信,準備明日遣人送往平陽侯曹時手中。

李廣和前代平陽侯交情不錯,如果李當戶出麵,幾名家僮而已,不算什麼難事。

書信寫好,李當戶停下筆,從頭至尾看過一遍,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困倦得打了個哈欠,轉身躺到榻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自宮宴返還的曹時未至軍營,而是回了位於南城的甲第。

思及整月未曾歸家,曹時本欲去見陽信,但聽忠仆稟報,獲悉他不在家中時,淮南王女劉陵幾次出入府內,還給陽信送上重禮,神情為之一變,腳步立刻停住。

“多久的事?”

“回家主,自淮南王入長安,翁主得長樂宮召見,即時常拜會公主。”

老仆出身平陽侯府,忠誠的自是曹時,從稱呼既能辨出。

得知陽信近來的所作所為,曹時神情變了幾變,額角神經突突直跳。看一眼正室方向,心中最後一絲柔軟隨之隱去,下一刻就轉身離開,大步走向書房。

陽信得婢仆稟報,知曉曹時回府,特意等在房內。

未承想,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平陽侯宿在書房。氣怒交加,更兼幾分羞惱,沒能控製住脾氣,當場摔碎一塊美玉。

曹時進到書房,早有婢仆奉上熱水和衣物。

一名身段姣好,膚如凝脂的女婢半跪著為曹時解開腰帶。隨著她的動作,如雲鬢發滑落,燈光之下,如最上等的絲絹。

曹時恰好低頭,瞧見這一幕,帶著繭子的手托起少女的下巴,對上一張柔美卻現出幾分忐忑的麵容,不覺放輕聲音:“汝名為何,可有姓?”

少女暈紅雙頰,垂下長睫,貌似不敢同曹時對視,聲音輕柔婉轉,略帶顫音:“回家主,婢子姓衛,名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