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第18章

這問題一點也不難回答。

按柯寒英那副浪蕩荒唐的性子,換誰來在他麵前問出這句話,他都能笑著說:“被你看出來了呀。”

聽的人自然清楚他無心,三杯兩盞淡酒罰下肚,便是真有那般膽大的花娘,得他些‘調戲’的好處,也足夠一年生計無憂,誰都不會再揪著不放。

——誰能跟這樣風流輕狂的貴公子談論真情得失呢?

沐景序敢。

但柯鴻雪不敢回。

他本就不清白。

他心懷鬼祟、色膽包天。

電光石火的某一瞬間,柯鴻雪甚至想,若是真的應了下來呢?

若是他順勢回答說自己並非調戲,而是傾慕呢?

學兄會作何反應?

但這念頭也不過是湖麵上落下去的一粒石子,泛起一陣漣漪,很快便沉了底,再不敢翻上來。

柯鴻雪站定,後退一步,收了臉上那些玩世不恭的笑容,恭恭敬敬拱手作揖:“寒英斷無不敬戲弄之意,言語輕浮惹了學兄誤會,實在該罰,還請學兄切莫與我這糊塗人計較。”

桂花香氣馥鬱噴香,李府中人來人往,小廝見人未跟上,站在不遠處候著他們,還不時打量氣氛,生恐客人在主家院子裡鬨將起來。

柯鴻雪說:“是我孟浪,尋常和狐朋狗友們閒聊放浪形骸慣了,一時沒收回來。本意隻是想提醒學兄書院中流言蜚語難斷,絕無調戲的意思。”

“學兄是讀聖賢書的聖人,寒英亦有要守的節,一時口快,實非心中所想,學兄千萬彆因我生氣。”

假的。就是心裡想的。

就是想調戲學兄。

但沐景序明顯生了氣,柯鴻雪就算有天大的膽子,再也不敢言語放蕩了。

把人氣跑了,他上哪兒再找第二個沐景序回來?

是以連“守節”一詞他都沒敢直說,生怕再惹人生氣。

但他不說,不代表沐景序聽不出來。

他柯寒英要守什麼節,以至於說錯一句話惶恐成這樣?

還不是馬車上說的那句胡話。

喪夫之痛,守的是寡婦的節。

沐景序一時無言,眉心微微蹙起,垂眸看這人低著頭在自己麵前認錯的模樣,手有些癢。

他自認自己這些年過去,麵對萬事都能不縈於心,平常處之了。

但柯鴻雪這個人……變了太多,已經完全超乎了他的預料。

向沐景序道歉的同時,還要占一占盛扶澤的便宜。

沐景序望著他,心裡閃過一個荒唐至極的念頭:這人莫不是知道他是誰?

仗著自己不會挑明,所以故意這般作態?

他撚了撚指尖,收了那點幾乎控製不住地要將人綁起來教訓的念頭,沉沉凝視他一眼,轉身離開。

小廝見狀,再度朝前走著引路,順便還陪著笑講起李府花園內的一些小巧思,好引開這兩人的注意力

柯鴻雪維持著原狀,腳步聲自身前離開,他才沒忍住挑了挑眉,露出一個苦笑。

但旋即又開心起來,柯鴻雪起身,不遠不近地綴在沐景序身後,沒再跟上去討嫌。

好彆扭啊學兄,他心說。

他才不信這人好端端地覺得自己被冒犯了才問那句話,分明……他心思也不乾淨啊。

要不然怎麼會因為自己那些話而真的生了氣?

因為沐景序自己心思不淨,所以見他那樣輕浮才會動怒,才會挑明,才會要他給一個解釋。

柯鴻雪覺得有些委屈。

跟殿下以前那些行徑相比,他這才哪兒到哪兒?

他還沒去爬學兄的床呢。

嘖……

李府這次來的人多,及冠禮是大事,親朋好友向來都會邀請。僅僅臨淵學府中,除了李文和的同窗同學,還特意邀請了幾位授課的先生。

再加上李家的親戚,府中人來人往,繁雜得厲害。

柯鴻雪將沐景序送到房門口,見他沒有一點消了氣鬆口的模樣,暗暗歎了口氣,再度拱手告辭。

——柯寒英這一年的規矩差不多都用在這一天了。

他原想著將人帶回柯府,明日再來赴宴,但這未免過於突兀;柯鴻雪便退而求其次,想厚臉皮和沐景序一起借住在李府,但剛剛才得罪了學兄,借他十個膽子,柯鴻雪也不敢再開口。

好在李府雖說人員繁雜,但也正因如此,家丁護衛更不敢鬆懈,唯恐哪裡出了差池要被主家怪罪。

是以柯鴻雪隻多留了片刻,找到李文和叮囑了幾句,便再度乘車回家。

來的時候正黃昏,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虞京城裡點了燈,長街漫漫又鬨鬨,幾乎是畫上的繁華盛景。

車上香爐嫋嫋,柯鴻雪微闔著眼,反複回想這一天的經曆。

他很多判斷應該都沒有錯。

殿下不會認他,也大約不願將自己拖入這潭渾水。

但他又需要自己,為的什麼或許隻有沐景序自己能說清楚,柯鴻雪不欲追問,他隻要知道自己被需要就可以。

虞京是權力中心,臨淵學府則是最接近這裡的去處。還有兩年科舉,如果不出他所料,沐景序定然會光明正大地站到朝堂之上。

之所以不用其他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