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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初上,雄蟲們便賣力地鳴唱起來,以吸引異性前來做傳宗接代的事兒,這注定又是一個燥動不安的夏夜。帥帳內燈火通明,徐晉一邊認真審視著地圖,一邊下意識地旋動著手中的炭筆,不時在地圖上圈圈畫畫。
有道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如今韃靼算是掃平了,大明的版圖增加了三分之一不止,可如何吸收消化,成了一個非常棘手的難題。這段時間,徐晉都在琢磨著該如何治理韃靼,製訂出一份合理的治理方案。
正所謂集思廣益,其實徐晉沒必要如此勞心勞力的,他隻需把地盤打下來,該怎麼治理,丟給嘉靖和朝中的大臣討論便行。
不過,考慮到朝中那幫文官不太接地氣,所製訂的治理政策未必適合韃靼,而且自己有著兩世為人的經驗,還實地考察過韃靼,所以徐晉覺得還是自己來操刀靠譜些,待治理韃靼的方案製訂好後,他再上書給嘉靖,讓群臣討論補充修改,然後再行實施。
在徐晉看來,要治理好韃靼,將其切實納入大明的版圖,必須從四個方麵入手。
第一方麵,保持強有力的軍事存在是非常必須的,尤其是最初的二十年,因為二十年正好是一代人成長所需的時間,隻要新一代的韃靼年輕人對大明產生文化認同感,產生了國家歸屬感,那便算成功了第一步,這時才能稍放鬆軍事管製,經過兩個二十年後,應該就能徹底穩定了。
第二方麵自然是教化了,給韃靼人,尤其是韃靼的年輕人灌輸大明的儒學思想和價值觀,這是必不可少的。正所謂少年強則國強,少年愛國,則國家長治久安,所以教化方麵必須狠抓。
第三方麵是發展經濟,正所謂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隻要經濟發達,百姓能吃飽穿暖,社會自然就繁榮穩定。
韃靼地處塞外,絕大部份都是貧瘠苦寒之地,不是沙漠,就是戈壁,並不適合耕種,再加上地廣人稀,要發展經濟何其難也。在徐晉看來,當初明成祖朱棣明明有一統北疆的實力,最後卻采取了收縮防守的策略,估計也是因為瞧不上這些窮地方,再加上遊牧民族難以馴服,與其搶下這些地盤吃力不討好,還不如修起長城來過日子。
然而,作為穿越者的徐晉,目光自然要比明成祖朱棣遠大得多,想發展韃靼的經濟啊,僅靠畜牧業和種植業是不行的,還得有礦業,要是在韃靼境內搞出幾座銀礦、銅礦和煤礦什麼的,保證大明國內那些權貴資本會蜂擁而來。
一旦有了資本注入,大量的工人、商販也會隨之北進,從而帶動各種配套產業,京西的蹴踘小鎮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第四方麵便是交通了,正所謂路通財通,所以修建官道很有必要,這對軍事部署也有很重大的意義。
徐晉的初步策劃是,分彆在忽蘭忽失溫、塞音山達、蘇尼特、察哈爾汗庭、烏蘭察布、豐州川和鄂爾多斯駐軍,然後通過官道把這些地方串連起來。
徐晉一邊埋頭琢磨著,一邊用炭筆在地圖上串連以上各個軍事據點,最後形成一個“人”字形……
正在此時,親兵隊長趙大頭輕手輕腳地閃了進來道:“大帥,監軍黃公公在外麵求見。”
徐晉頭也不抬地道:“請他進來。”
很快,便見黃錦這貨屁顛屁顛地走了進來,笑兮兮地行禮道:“見過國公爺。”
徐晉擱下筆微笑道:“黃公公來了,請坐吧,這大晚上的有何貴乾?”
徐晉的地位雖然越來越顯赫,權柄越來越重,而且深受嘉靖的寵信,但他對黃錦一直都是客客氣氣的,其實不止黃錦,徐晉宮中的所有太監都是客客氣氣。正的謂閻王易見,小鬼難纏,這些宮裡的太監,即使不能搞好關係,至少也不能得罪。
正因為如此,徐晉在太監圈子中的人緣和口碑都很好,當然,跟黃錦的關係就更鐵了。
所以黃錦也不客氣,在椅子上坐下,笑道:“國公爺前些天不是說要在燕然山上勒石刻功嘛,咱家就琢磨著啊,等和瓦剌人談判完,咱們就趁勢把這事給辦了,不過現在得讓軍中的工匠準備好石刻,所以咱家特意來找國公爺討要那首詞的題字,要是國公爺能再作一首序就更好了,到時一並拓印上去。”
徐晉不禁暗暗好笑,這貨大晚上的跑來找自己,敢情是為了勒石刻功的事,調侃道:“原來黃公公除了愛銀子,還愛名聲啊。”
如果這句話是旁人說的,黃錦估計當場翻臉,但是徐晉調侃卻是另一回事了,隻見他笑兮兮地答道:“喛喲,名聲誰不稀罕呀,若能在燕然山效法古人立石刻功,名留青史,也不枉咱家到塞外出生入死這一遭,嘿嘿,國公爺就是咱家的大貴人啊,咱家厚著臉皮沾點光,讓國人爺見笑了。”
徐晉不由啞然失笑,這家夥倒是臉皮夠厚的,不過,黃錦雖然一路都隻是在打醬油,但也確實跟著自己出生入死了,沾光也是應得的,所以長身站起,把案上的地圖收好,又鋪上了一張宣紙。
黃錦見狀立即屁顛屁顛地走上前道:“咱家給國公爺磨墨吧。”
黃錦是嘉靖的伴讀,磨墨這份活計可謂是從小做到大的,所以不一會兒便動作嫻熟地磨好了墨。徐晉沉吟了片刻,便提筆醮一醮墨水,先寫了一段關於北伐的序言,然後便把前幾天那首馬屁邊塞詞謄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