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炮手捂住臉頰連賠不是道:“將軍息怒,小的第一次操這種重炮,不是很熟練,再來一次肯定能打中。”
吳三八黑著臉道:“這次給老子瞄準了,城門在那邊……咦,等等!”
吳三八的目光往城頭望去,正好見到一名身穿秀才長衫的少年站在垛口處往下張望,隱約有些眼熟,不由心中一動,莫非是徐晉那酸子?
吳三八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往城頭上一指,獰聲道:“看到城頭上那穿白色長衫的書生沒?往那轟!”
那炮手連連點頭,在幾名助手的幫助下調整了大將軍炮的角度,這玩意實在太笨重了,一個人根本操作不了。
這名炮手調整好角度後,熟練地裝鎮好彈藥,點火。
吳三八看著噝噝燃燒的引線,內心莫名的興奮,又抬頭往城頭望去,然而,這時已經見不到站在垛口處的書生,估計是退回去了,不過沒關係,以大將軍炮的威力,隻要那小子在附近,絕對難逃一劫。
這時,城頭上的徐晉和眾親兵已經退回到城樓附近,正商議著對付叛軍重炮的辦法。
轟……
敵陣中再次傳來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徐晉幾乎是本能般撲倒在地上,一眾親兵也急急舉起盾牌蹲下,將徐晉團團護住。
隻聽得卡嚓一聲大響,城樓就好像紙糊一般坍塌了半邊,磚石、瓦礫、木頭瞬時傾瀉下來,將徐晉和一眾親兵都掩埋了。
“通判大人!”餘林生大驚失色,將手中的腰刀一丟,撒開大步衝過來,附近守兵也火急火燎地撲上來施救,將磚石、瓦礫、木頭等搬開。
滾滾的煙塵中,徐晉被人從瓦礫中“挖”了出來,一邊發出劇烈的咳嗽。
餘林生見到徐晉沒事,不禁長長舒了口氣,連忙命人取來水囊遞給徐晉。徐晉接過猛灌了幾口才止住了咳嗽,定了定神望向已經塌了小半邊的城樓,後背冷汗直冒。
幸好剛才徐晉和眾親兵隻是站在城樓屋簷下,並沒有多少磚石砸下來,再加上眾親兵反應快,用盾牌擋在上麵,所以徐晉毫發無損,隻是有三名親兵受了點輕傷。
徐晉正暗暗慶幸,忽然麵色一變,脫口道:“不好,吳知縣!”
眾人這才猛然醒起知縣吳林廣和主薄方添祿都在城樓內。
徐晉雖然對吳林廣和方添祿都不感冒,但兩人好歹是鉛山縣的一把手和三把手,所以急忙命人施救。
數十人一齊動手,坍塌下來的磚石瓦礫、梁木等很快就被搬開了,吳林廣和方添祿均被救了出來,不過前者已經七孔流血,有氣出沒氣進,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了,倒是方添祿這貨命大,躲在牆角處毫發無損。
徐晉查看了一下吳林廣,確認已經斷氣了,不禁暗歎了口氣,命人找來布幔把屍體蓋上。在死亡麵前,人人都是平等的,不管你是民壯,還是知縣大老爺!
轟……
正在此時,又是一聲震天巨響,這次不等徐晉趴下,一眾親衛已經把他撲倒在地上。
然而,這次城頭卻沒有任何動靜,城牆也不覺有劇烈的震動,炮彈打飛了?
眾人正疑惑著,忽然傳來一陣恣意的狂笑,隻見餘林生那貨趴在垛口處,指著城外捧腹狂笑,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徐晉和孟軒都不禁皺起了眉頭,剛死了人,這家夥還要笑得這麼開心,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餘林生顯然也意識到自己笑得不合時宜,可惜還是忍不住想笑,鼓紅腮忍笑道:“炸了……大將軍炮炸了,哈哈!”
徐晉快步走到垛口處探頭望下去,果然見到敵軍營地中出現了一個大坑,附近都是殘肢碎肉,遍地的傷兵在慘叫,還有一匹被炸爛了肚子的戰馬在垂死掙紮……
徐晉不禁暗叫僥幸,看來老天都站在自己這邊啊,叛軍的大將軍炮竟然炸膛了,果真是二月二龍抬頭,好兆頭啊!
原來,餘江縣衙庫房中的這尊大將軍炮是因為質量不過關才被棄置的。當年便有軍器局的匠師發現了這尊炮的藥室內壁有裂紋,容易炸膛。
果然,這尊大將軍炮放了幾炮後便抵受不住了壓力炸膛了,那名炮手和幾名助手當場被炸死,而附近的吳三八也受到了波及,在二月二這個好兆頭的日子倒了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