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馬德標和牛繼承召集巡丁,帶上各種挖掘工具和火把,冒雨直奔巡檢署上遊的黃河大堤。
馬德標等常駐在此地,對地形相當熟悉,很快便摸到了上遊七八裡的河堤,這裡的河堤相對狹窄,而且土質較為疏鬆。
馬德標一聲令下,上百名巡丁便甩開膀子挖掘河堤,看樣子竟是要把河堤挖出一個缺口來,事實上,這個位置已經事先挖掘過了,隻是後來用麻包之類重新填上了。此時巡丁們要做的就是把這些麻包重新搬開,然後將缺口繼續挖深挖大就行。
“快!”馬德標和牛繼盛舉著火把,不住地催促巡丁們加快速度,神態十分瘋狂,畢竟,這是一場押上身家性命的賭局。
那些乾活的巡丁都是馬牛二人信得過的心腹,信不過的巡丁早被他們找各種借口攆回老家探親了。
很快,那些沙包便被全部搬開了,渾濁的黃河水順著一條半米寬的缺口溢出,潺潺地向著堤壩的坡下流去。
這當然還遠遠不夠,巡丁們開始揮動鋤頭和鐵鏟加深加闊缺口。
與此同時,欽差蕭淮正帶著一眾錦衣衛,在一名向導的引路下,舉著火把往這個方向而來。蕭淮由於擔心大堤發生崩潰,所以趕到濮州城後,馬上便率人摸黑前來查看情況。
正在馬牛二人指揮著一眾巡丁挖掘得熱火朝天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厲喝:“你們在乾什麼?”
馬德標和牛繼盛嚇了一跳,驀地轉身望去,頓時麵色大變,隻見新任副巡檢戚景通不知何時竟出現在身後,他披著蓑衣,左手舉著火把,右手提著一把明晃晃的腰刀,正瞪大雙眼疑惑地看著馬牛等人,臉上還布滿了酒後的紅暈。
馬德標不禁暗暗叫苦,這家夥不是喝醉了嗎,怎麼不聲不響就摸過來了。
話說戚景通此人很能喝,之前一口氣喝下十幾碗酒,確實是有點醉了,但回房間躺了半小時便被尿憋醒了,爬起床上茅廁,結果發現偌大的巡檢署竟然空空蕩蕩的找不到人,就連站崗值夜的巡丁也見不到一個。
戚景通畢竟是軍人世家出身,頓時警惕起來,回房間拿了兵器,找到一名巡丁的家眷一問,才知道馬德標和牛繼承帶著全部巡丁出門去了,估計是有情況。
戚景通頓時不爽,這些家夥把自己灌醉,然後傾巢而出,肯定是有大的行動,偏偏卻不讓自己參加,這不是排斥自己嗎,於是他便提刀順著足跡摸來了,結果見到馬德標等人竟然在挖掘大堤,頓時有點懵逼了,所以出言喝問。
“你們……你們想挖垮大堤?”戚景通話說出口才麵色一變,那點酒意瞬間全沒了,厲聲喝道:“你們瘋了?王八蛋,馬德標,牛繼承,你們他娘的想乾嘛?”
馬德標眼中殺機一閃,果斷地喝道:“殺了他!”
根本不用催促,十幾名巡丁便舉起兵器凶狠地撲向戚景通,故意挖垮大堤已經是死罪,更何況是蓄意謀害欽差,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這些巡丁自然拚死也要把戚景通這個活口滅掉。
戚景通駭然色變,揮刀抵擋,他的武藝不俗,連斬殺了數名巡丁,但是終究雙拳難敵四手啊,身上接連受傷,最後左大腿挨了一刀,頓時血如泉湧,站立不穩之下向著大堤坡下滾落,消失在黑暗之中。
就在此時,遠處出現了一支火把長龍,正向著這邊逶迤而來。馬德標麵色一沉,喝道:“不要管了,快,快挖,淹死他!”
那些巡丁瘋狂地挖掘,缺口越開越大,終於,渾濁的黃河水從缺口處咆哮傾瀉而出,水流的衝擊力進一步把缺口衝大……
隆隆……
連日來雨水不斷,黃河水位本來就高漲,這時就好像脫韁的野馬群般洶湧澎湃而出。
嘩啦……
大堤徹底崩塌了,滔天的洪水漫天傾瀉而下,一些跑得慢的巡丁直接被卷進了滔天濁浪之中
當馬德標和牛繼盛跑出數百米後回頭一看,隻見那缺口已經增大到十幾米了,可怕的洪水就像一條巨龍般正撲向坡下,遠處那支火把隊伍很快便淩亂了,紛紛衝向附近的高地,然而,絕大部份最後均被洪水吞沒掉,隻有零星幾點火把僥幸衝上了地勢高的山坡,然而,洪水還在急劇上漲中……
馬德標和牛繼承駭然地對視一眼,同時也暗鬆了口氣,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