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名帶刀番子走了進來,身量並不高大,不過身形卻十分結實勻稱,大光頭上有兩條暗紅色的疤痕,太陽穴微微凸起,看上去十分剽悍。
這名番子叫燕揚,外號禿雕,從小就是個好勇鬥狠的主,有一次跟鄰村的殺豬匠起了衝突,結果腦袋被砍了兩刀,儘管最後僥幸撿回一命,但從此也留下了兩條疤痕。
這小子倒是凶悍,養好傷之後,趁著除夕夜摸上門,把殺豬匠一家六口都捅殺了,然後連夜遠遁他方,剃光頭發改名換姓,加入了一夥打家劫舍的強人。這貨生性凶狠,逐漸當上了這夥強人的老大,又吞並附近幾個山頭的勢力,竟讓他混出名氣來,人送外號禿雕。
但正所謂樹大招風,風光的日子沒過幾年,燕揚就遭到官軍的圍剿,差點沒死在亂箭之下,後來投靠了鎮守太監羅祥,由於勇武凶悍,再加上武藝不俗,現在是羅太監的親衛統領。
燕揚進來後對著羅祥施禮,稟報道:“公公,宅子外麵有錦衣衛的暗樁在監視!”
羅祥嘿嘿地冷笑了兩聲。
燕揚目露狠色,獰聲道:“姓徐那小子太囂張了,仗著欽差的身份,根本不把公公放在眼內。咱弟兄中正好有幾個百步穿場的神射手,要不給那小子來一下?”
羅祥眼中寒光一閃,顯然有些意動,但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怒火,擺了擺手道:“暫時還不必如此!”
如果欽差是死在“天災”之下還有可能遮掩過去,但若死在暗箭之下,那這事根本無法遮掩,朝廷一定會派人嚴查到底,到時恐得不償失。
當然,如果真到了圖窮匕現的地步,這也不失是一個選擇,就看姓徐那小子會不會做人了,真要把自己逼到走投無路的份上,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
羅祥又轉動了一會玉板指,淡道:“讓人弄一桌可口的酒菜給宋知府他們送去吧,告訴他們酒菜可以隨便吃(話不能亂說),管夠!”
……
正德十六年八月初四,早朝剛結束不久,嘉靖帝朱厚熜卻在文華殿中召開了一場緊急會議,內閣四老、六部尚書,都察院都禦史,以及大理寺卿都被召來了。
原因是前兩天才被報告在洪水中失蹤的賑災副使徐晉,竟然從山東曹州發來了八百裡加急,並且奏稱有地方官員故意挖毀大堤,企圖謀害欽差。
這消息一經傳開,頓時震動了整個朝野,大明立國之初,地方官員毆打欽差的事確實也發生過幾起,但事後主犯都被處以極刑,從此沒人再敢輕易捋欽差的“虎須”,更加彆說謀害欽差了,兗州府這些地方官還是膽大包天啊!
然而,此時文華殿中的氣氛卻是有些微妙,自從複職入閣後,一直十分低調的費閣老竟和內閣首輔楊廷和發生了第一次意見相阻。
首輔楊廷和覺得應該選派一名欽差專門負責調查此案,而費宏則認為多此一舉,應該交由徐晉全權負責,並且加銜提督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