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聞等不及了,冬月二十九日晚,亦即是從大青山回來的當晚便向徐晉告辭,他要在過年前趕回老家湖北與家人團聚。徐晉十分理解李言聞的心情,他自己亦是歸心似箭,記掛著京中的妻婢,可惜手頭上的事務還沒忙完,估計還得在山東耗上半個月,能否回京過年還是個未知數。
所以徐晉並沒挽留李言聞父子,將編寫好的現代醫學常識冊子交給了李言聞,又重金雇了一艏客船送他們父子回湖北,還附贈了三百兩銀子的路費和一船的山東本地特產,讓他帶回家送給親友和鄰裡。
正所謂盛情難卻,李言聞並沒有拒絕,光就是冒險上大青山協助官兵“剿賊”這一件功勞,他便受得起這份禮。
冬月三十日早上,徐晉親自把李言聞父子送到了黃河渡口登船,禮遇之高,讓巡撫胡世寧也為之側目。
“開船——嘍!”隨著艄公一聲拉長調子的吆喝,客船駛離了碼頭,向著上遊慢吞吞地劃去。客船屆時將會在上遊進入京杭運河,然後南下長江,再逆流回湖北,一個月的時間估計夠嗆的。
“謝過大人相送,請回吧!”
“大人保重,明年見!”
李言聞父子站在船尾的甲板,向著碼頭上的徐晉揮手作彆。話說李言聞已經答應了進太醫院任職,以他的醫術,再加上撲滅瘟疫的功勞,到時徐晉隻要一舉薦,要進太醫院還是輕易如舉的。
“你告訴徐晉,他日後若不當個好官,本姑娘定會回來取他人頭!”
這句話是李言聞臨上船前告訴徐晉的,徐晉聽完隻有苦笑,經過前晚的事,那冰妞兒估計已經恨得要提劍殺回來了吧。
本來,薛冰馨手下那幾十名的殘餘已經成不了氣候,剿不剿滅已經不打緊了,但是徐晉卻不能明目張膽地放水,這樣無疑會把自己搭進去,更何況總得給冒著嚴寒圍山的官兵一個交待吧?
所以徐晉用計留下了薛冰馨的所有馬匹,最後還弄了兩艏動過手腳的破船,淹死近半的馬賊。這樣子雖然有些狠,但整個剿山行動才顯得更加真實,而且剿山的官兵也獲得了一份功勞,至於那些淹死的馬賊,站在徐晉的官方立場來看,他們本來就該死。
當然,如果從官方立場來看,作為反賊頭目的薛冰馨更該死,但是從私人立場來看,薛冰馨現在是自己的女人,徐晉自然不能看著她死,而且還得保護她,這是作為一個男人應有的擔當。至於這個時代的忠君報國思想,對徐晉這個穿越者沒有絲毫的約束力。
……
一轉眼便是臘月初八了,隨著案件的深入調查,牽連進糧倉虧空案的官員越來越多,光是知府就逮捕了三個,濟南城中的牢房已經人滿為患了。
徐晉雖然是要拿山東作為典型,狠殺一把全國各地盜賣官糧的歪風,但也不想矯枉過正,以於最後失控擴大化,所以一方麵嚴厲懲處那些巨貪,而對於那些罪責較輕的則“罰酒三杯”了事,畢竟就朝廷給的那點俸祿,官員要是丁點好處都不拿,估計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風了,自剖證清白的範縣主薄鄒謙就是個例子。
臘月十二日晚,大雪,已經接近淩晨了,提刑按察司後衙的書房內卻還燃著三根蠟燭,亮得如同白晝,熊熊的炭火讓整個房間暖意融融。
徐晉正坐在書案後奮筆疾書,旁邊還摞著兩遝近半米高的案件卷宗。直至今日,糧倉虧空案已經全部查明,可以結案定罪了,徐晉此刻便是在寫奏本向皇上回報。
話說山東省治下共有六個府,糧倉均有不同程度的虧空,查明的虧空數目達到五十萬石之巨,讓人觸目驚心。山東省左右布政使、提刑按察使、都指揮使等省一級軍政大員均參與了分贓,全部被抄家收監。
此外,以鎮守太監羅祥為首,左右布政使,都指揮使等人還涉及通賊資賊,這條可是等同於謀反的重罪,估計是要族誅的,但最後怎麼判還得由刑部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