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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紙筆,所以椿理子在外麵隨意折了一枝樹枝,烤成簡易的炭筆。

而無一郎則是不知從哪裡薅出來一張白布,用來代替紙。

有一郎瞪了眼一直幫著外人的無一郎,麵露不悅。

灶台上擺著清洗了數遍的菜刀,清澈水滴沿著刀鋒往下滴落。

本來以為這個女的不是來招搖撞騙,就是那幫子人派來打探消息的。

沒想到,椿理子不屬於兩者。而且如果沒有她的斡旋,他們兄弟二人正麵對上這群人絕對後果難料。

他的目光落在已經跪坐得筆直的椿理子身上,見著對方認真的神情,心道這回是不想說也得說了。

可他就討厭這種執拗的勁兒。有能力還好,如果沒有能力的話,就像自己的父母,隻會讓平白丟了性命。

天下烏鴉一般黑,他可不想因為這幾個人招致更猛烈的報複。

眉頭緊緊皺起,有一郎輕咳一聲:“你是誰啊?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那你要打算怎麼處理他們?”

椿理子抬頭,雙眼直勾勾盯著有一郎,有一種你不說我絕對不罷休的架勢。

“那當然…….”

可就在這時,無一郎突然舉起手,打斷了有一郎的開頭。

“哥哥——我有個問題!他們是怎麼知道我們住在這裡的?”

有一郎的眼睛猛地睜大。

對啊,他們是怎麼知道自己住在這裡的?

剛才光顧著生氣,完全沒有仔細思考,現在被自家弟弟一提醒,有一郎剛才因為憤怒而奔騰的血液慢慢冷卻。

隨著山內的資源越來越少,小時候相識的人們都搬到其他城鎮,隻有他們一家堅守在這深山老林之中。

在父母去世後,除了下山采買必要物資,他們幾乎已經切斷了和外界的往來。

但好像有一個人知道他們住在這裡——

住在山腳下的守林人老伯。

那個老伯之前被父親幫助過,一直對他們家關照有加。在雙親去世後,老伯知曉他們的難處,時不時塞點鎮裡時新的糖果或自己種的蔬菜給他們。

就連最近山裡有以人肉為食的野獸,也是那個老伯提醒。

憤怒、不安、失落和其他難以言狀的情緒交織在有一郎的內心。

他感覺到那隻被自己抑製下去的野獸,再一次卷土重來,用嘶啞的語調蠱惑著他做出極端的行動。

可直到他的目光對上無一郎淡綠色的雙眼。

那是和自己完全相反的情緒——擔心、憂慮、關切。

麵對無一郎惴惴不安的神情,有一郎麵上最終恢複以前不耐煩的模樣。

“直接去問問他們不就好了?”他語氣不耐,騰地站起身。

那幫人被敲暈捆在外麵的樹上,估計現在還沒醒。

“那我也去!”

無一郎也準備站起身,可卻被有一郎的眼神嚇退回去。

站在門檻上,有一郎麵上覆上一層陰影,語氣冰冷:“你們不許出來。”

話音落下,砰地一聲關上門後,室內再次歸於平靜。

椿理子和無一郎麵麵相覷。

為了緩解尷尬,椿理子試探地開口:“讓你哥哥一個人去,沒事吧?”

倒是不擔心有一郎麵對那幾個被綁起來的人渣有什麼事,畢竟在短短接觸的一天內,她就充分認識到這位小兄長的彪悍程度。

主要是為了那幾個人渣,臟了自己的手是斷然不值得的。

無一郎揚起爽朗的笑容:“沒事的!哥哥雖然表麵看起來很凶,其實內心還是很溫柔的……!”

屋外適時響起物體打擊皮肉的聲響和慘叫聲。

椿理子:“…….”

重新定義內心很溫柔。

門外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逐漸開始衰弱,大門從屋外被推開。有一郎胸口劇烈起伏喘著粗氣,淡綠色眼中的不耐全然消失,轉而覆上一層陰翳。

“守林人老伯被他們打死了。”

他用著不悲不喜的語調陳述著,轉而坐到椿理子麵前:“你確定能把那群畜生碎屍萬段嗎?”

此刻,有一郎的目光不再是先前的盛怒和不耐,轉而是令人發怵古井無波般的平靜。

兩個人四目相對,椿理子直起身子,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隻說一遍,也不會顧及你的速度,你要記好了——”

先前,無一郎和椿理子簡單提起過自己的雙親是如何去世的。

母親因為頂著感冒還在勞作,導致病情惡化,最終活活病死。

父親為了母親,在大雨天冒雨去懸崖采藥,不慎失足而死。

但這隻是表麵。

他們父母的死看似是意外,實則和外麵那些人渣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剛開始,母親隻是受涼染上一個小感冒而已。父親一向疼惜母親,便到鎮子裡的藥店去抓了幾副藥回來。

本以為休息幾日就會變好,可沒想到母親的症狀越發加重。

父親不得不再次去藥店抓藥。

但母親的症狀一直沒有得到緩解,鎮子裡也隻有這一家藥店,他們一家出入藥店越來越頻繁。

健三郎等人咬準他們離不開這家藥店,便開始坐地起價,藥錢一次比一次要貴。

最終,分文不剩的父親隻能冒雨去采藥,不慎墜崖而死。

事後,守林人老伯幫他們安葬雙親時,有一郎偶然提及了越喝藥身體越差這件事。

老伯年輕時學過一段時間的藥理,恰好家中還剩一些未煮的殘藥,有一郎便請老伯看了一下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