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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時透無一郎很高興,因為這樣哥哥就不用數著銅板對木材歎氣了。

可高興還沒持續多久,一道突兀而刺耳的聲音瞬間刺破空氣中的喜悅。

“這就是把健三郎弄進去的小子?”

隔著人群,椿理子看不清說話人的麵容,但圍在他們麵前的人瞬間自覺地讓開一條道。

來人身著錦衣華服,瘦長臉、膚色蒼白,生了一對小眼睛,薄薄的嘴唇上留了一對稀疏的八字胡。

他身後跟著兩名膘肥體壯、滿臉凶相的男人,所到之處投下一片遮天蔽日的陰影,時不時用眼神恐嚇周圍的路人。

椿理子聽到人群中有人低呼“賀通老爺”,便知曉麵前這個人是過來找事的了。

“還以為能把健三郎弄死的是個什麼狠角色,沒想到就是個窮樵夫。”賀通輕蔑地將目光落在無一郎頭頂,露出輕蔑的笑容。

接著,他把目光右移,視線落在椿理子身上。

這一次,賀通眼中到沒有不屑,反倒是定定地多看了她好幾眼。

椿理子被如此直勾勾的凝視盯的不悅,直言道:“請問有什麼事嗎?若是沒事,我們便先行離開了。”

可賀通卻沒有讓開的意思,他身後的兩個仆從更是將出路堵得水泄不通。

“當然有事~”賀通露出玩味的笑容,將目光再次放在無一郎身上,“似乎你父母欠我的債還沒還清吧?”

“那分明是害死我媽的藥!你還故意縱容那群人加價!”

居高臨下地看著無一郎,賀通故作苦惱地拍拍他的腦袋:“我確實雇了他們討債,但我沒想到他們會做的那麼過分。現在健三郎也死了,可我是無辜的啊,你們不能因為我找的討債人過分了一些,就賴掉債不還了吧?”

周圍人頓時一片噓聲,話似乎好像真是這個理。

“況且,你又從何得知我家賣的藥是害人的?我家藥錢雖是稍微貴了一些,但都是高品質的藥材,醫好了這個鎮子不少人。你這平白無故地汙蔑人,更是要加倍賠錢。”

“是守林人老伯說的!”

“據我所知,他已經被打死了吧?”賀通語氣輕蔑,“況且,一個粗鄙的賤民又懂什麼藥理?”

這幾句話結結實實地把無一郎給噎住。

“話說回來,沒錢就不要裝闊。生病大不了就病死嘛,反正賤命一條,搭上我的草藥倒真是浪費。”

見著無一郎氣得發抖,賀通又不急不慢地補充:“哦——還搭上了另外一條賤命,但加在一起還是賤,都抵不上欠我的草藥錢……”

光天化日。

一個成年人當街侮辱尚且年幼的孩子,連帶他不幸去世的父母,可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剛才一片熱絡采購柴火的人們全部噤聲,他們不敢得罪壟斷全鎮的賀通,所以默默地看著他將一個孩子的自尊踩在地上輾轉碾壓。

在對方的言語刺激下,無一郎低垂著頭,仿佛失去雙親的灰暗情景又再次重現在眼前。

那段時日的天空就算晴朗無雲,在他的眼中也是一片黑暗,看不清前路,在行屍走肉般的行走中跌跌撞撞。

可在此刻,突然有一道溫和而又耀眼的陽光從外部刺穿了這片黑霧——

“說完了嗎?”

少女的嗓音清澈透亮,用不卑不亢的語氣反問著。

“我本以為,為富貴者當以體恤百姓為己任,卻沒想到當今鼠輩當道,居然以欺壓弱小為榮。”

她清澈明豔的雙眼毫不畏懼地正視著賀通,“這錢,我們是不會還的。大不了你像上次那樣再來一次,我便再寫一次告罪書就是。”

語畢,不想再多看那人一眼,椿理子牽起無一郎的手,拉著他就往外麵走。

賀通盯著椿理子的背影,額頭上的青筋凸起。

因為這次鬨得很大,他已經被上麵的華族警告過不要再惹是生非,他確實那這群小孩沒什麼辦法。

可沒想到那個女孩卻直勾勾地、將對他的不屑擺在明麵上。

他明明是這個鎮子的王!就連鎮上的華族看到他都要堆上三分笑!

見椿理子不理他,他氣急敗壞地向周圍喊道:“好!不還錢是吧?那彆想活了!你們今後彆想買到一粒米!”

“誰要是敢賣東西給他們,就也彆想在這個鎮子混了!”

此話一出,人群中發出一道噓聲。

賀通耀武揚威地等著椿理子回頭,做小伏低地向他哀求。

可椿理子沒有回頭,而是繼續拉著無一郎向前走去。

就在這時。

空氣中傳來一道急劇的風流聲,重物敲擊□□的聲音劈裡啪啦直響。

賀通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他身後的兩個仆從便沉沉地倒在地上,緊接著便是膝部受到重擊,整個人被踹到在地上。

賀通被踹到肚子,劇痛之下讓他隻能吐出幾個音節,卻被結結實實地扇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反倒是讓他清醒過來,看清了來人的臉。

是和剛才小孩一模一樣的臉。

但和剛才那個小孩不同,隨便詆毀便失落地低垂著雙眼,眼前人的眉頭死命壓低著,有著滔天的怒氣的瞳孔透映出他狼狽不堪的模樣。

有一郎扯起賀通的衣領,巴掌高高揚起:“你剛才說誰的命賤?!你要誰不能活?!”